第二百二十四章 偷税漏税

  对于匈奴人的态度,马括跟大汉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马括眼中,匈奴人也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匈奴人就和后世的苗族人,藏族人一样,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甚至于,马括相信,自己的身上都可能流淌着匈奴人的基因。
  这样的文化认同,加上且鞮侯豪爽好客的性格,也导致了他放松了对匈奴人的警惕之心。
  帐外出现了喧闹之声,赵充国是第一个察觉到,也是第一个跑到帐外去看的。
  身为准名将,赵充国对周边环境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警惕。
  只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过来,路人纷纷避让。
  待得近了,竟然停在了立尤姜的帐篷旁边。
  现在,立尤姜是名义上的首领,看到有人过来,急忙从友人的帐篷营地赶了回来。
  来人在马上道:“哪个是立尤姜?”
  立尤姜赶到帐篷边上应道:“我就是。”
  来人道:“你们的税交得不够,还要再补。”
  立尤姜道:“方才课税的人已经给我们算好了,东西都已经交了。”
  来人说道:“给你课税的人已经死了,中行说大人说要重新算。你们楼烦部落占地面积大,不能按人口来算。”
  原来匈奴人计算交税的额度,不仅可以按人口算,也可以按占草场的面积来算。
  至于怎么算,全靠人的一张嘴。要不然,一个投靠匈奴的汉人,如何可以凭借芝麻大点的官职,搜刮出满满两大车的财物。
  立尤姜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子,递给了马上的人,道:“我们占的草场虽然大,却刚刚打过仗,牛羊着实不多啊。”
  马上之人一脚踢开立尤姜递过来的手,道:“少跟我来这套,该你们交的一分都不能少。”
  这时,马括等人听到外面情况不对,纷纷都出到帐篷之外。
  立尤姜还欲要上前理论,马括拦住了道:“不知道我们还缺多少?”看到马上的人是个汉人,马括直接说得汉话。
  马上之人道:“再交两倍的税。”说的也是汉话。
  马括道:“想必刚才的事你也听说了,在下可是一个灾星,我手上的钱财可不是随便可以动的。有命拿去,就怕你没命花。”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一滩血。
  刚才被砍头的课税小吏尸体已经被搬走,血却还在地上,已经暗红发黑。
  马上之人兜着马在原地转了一圈,色厉内荏地道:“少跟我来这套,中行说大人已经说了,坚决不能偷税漏税!”
  马括冷笑一声道:“给他!”
  立尤姜退到后面去取交租的财物,他们带来的东西足够多,就是为了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马括冷冷地望着马上之人,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想清楚了,左大都尉想杀你的话,中行说保不保得住你?”
  马上之人已经流下了冷汗,知道马括说的是事实。他当然得罪不起左大都尉且鞮侯。可是中行说他就得罪的起了吗?
  神仙打架,夹在中间的人,注定要当炮灰。
  只是他现在已经深深地烙上了中行说的烙印,想要改头换面,想都不要想。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干到底,期待着中行说能救他一救。
  马括自然知道这个马上之人已经死定了,他这番强硬的做派是做给旁人看的,免得以后阿猫阿狗都要来这里咬一口。
  这时,远处又来了一匹快马,看马匹和衣着就知道是王室的使者。
  听到马声,众人望了过去,只见骑马之人径直赶到了立尤姜的帐篷旁边,翻身下马行了个礼。
  此人的地位犹在刚才那个马上之人之上,追税的人见状,也赶紧下了马来。
  他可以对着马括等人无礼,却不敢对王室使者无礼。
  对马括等人无礼,他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死,也是很多天以后才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如果得罪了王室的使者,现在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王室使者问道:“哪位是阔马?”
  马括用匈奴语应道:“我是。”
  王室使者道:“大祭司听闻你们有人受伤,特送来治伤之药。”
  马括行了一个匈奴礼,道:“感谢大祭司,感谢使者,还请使者入账喝一杯酒。”
  使者道:“我还有事,不停留了。”
  正要转身走,看到立尤姜拿着交税的财物过来,使者问道:“这是干什么?”
  立尤姜道:“我等按人口交过一次税,这位课税官说我们的税交少了,让我们再交两倍的税。”
  使者扭头问那个课税官道:“可有此事?”
  课税官已经有些心虚了,道:“有。”
  使者话很简洁,道:“为何?”
  课税官道:“中行说大人吩咐说他们的部落地盘太大,之前按人口征税太少,现在要按地盘征税。”
  使者道:“朝令夕改,我匈奴是他中行说说了算吗?”
  课税官沉默不语,这帽子扣的太大,他可不敢接话。
  使者冷漠地看了课税官一眼,道:“你自裁吧,留你家眷。”
  课税官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不见一点血色,身体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
  本来他还以为这是一趟美差事,征上税以后他还能贪墨一点,没想到直接在这里丢了性命。
  使者似乎有一些不耐烦,道:“如果本使动手,就要罚没你的家产了。”
  抄家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课税官的妻子会赏赐给别人,他的儿子会给别人当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课税官看了看脚下,缓缓地抬起了手,握住了刀把。
  “仓朗……”一声,一把宝刀出鞘,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课税官死了,一个人可以抹脖子自杀,却不能把自己的脑袋来砍下来。
  砍下课税官脑袋的,正是王室使者。
  使者在课税官衣服上擦了擦血迹,道:“磨叽。”
  扭头又对马括道:“你去接收他的家产。”
  说罢,绝尘而去。
  王浩闻言,已经兴奋了起来。刚才自己只是被骗了一点财物,转眼之间就抄了两个家,这财发得有点太快了。
  幸福来得太快,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看着使者远去,马括却忧心忡忡。
  马括知道,有这么一出之后,他和中行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