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县令上吊
马括见路温舒出现在了身边,心中大喜过望。路温舒是地地道道的县官,对狱讼之事又是现管,为人正直,县里颇有声望,是今日之事一个极大的助力。
被赵王下狱一年,更是让路温舒在县里的声望如日中天。
在满清之前,被权贵们迫害下狱,不仅不是羞耻的事情,恰恰相反,这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可以为被迫害者赢得巨大的声望。
声望就是话语权!
所以,古时候许多仁人志士慷慨就义,视权贵为跳梁小丑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有趣的是,有些大臣在劝谏皇帝宽恕某人之时,用的理由便是:捕他入狱不仅给他带不来痛苦,相反还会拔高他的声望,让天下人以为陛下是一个薄情寡恩之人。
这一招还屡试不爽。当然了,这一招管用也只是对于明君来说,至少也得是“伪明君”,而刘彭祖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明君。
……
“这县令还真是有趣,跟人打赌打什么不好,非要去打赌上吊。”
“我可是听说了,这人一吊到绳子上,魂儿就被勾走了。除非有人救,否则自己根本下不来。”
“净瞎说,只要胳膊力气够大,就能下来。我还见隔壁村子的张二狗试过呢,很轻松,一下就下来了。”
“上吊的人咱是没见过,不过上吊被救下来的人还从来没见再去试过了。”
“这县令今天不会真死到这里了吧?”
“这狗官,死了拉倒!”
“别乱说,小心一会衙役们把你给抓起来,让你也上吊死了。”
“你别咒我,你才上吊呢!”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县令全听在了耳朵里,听得县令心里七上八下地直突突。
想打退堂鼓已然来不及,今天被赵王妃将在了这里,自己也满口大话说了出来,咬咬牙上去试试算了。实在不行就认个怂让人给救下来得了。可是如果不上的话,那可就把赵王妃给得罪死了,以后赵王妃在赵王耳朵边吹吹枕边风,那可够自己喝一壶了。
下定了决心,县令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县令走进了大堂,沸腾的人群瞬间陷入了宁静,可怕的宁静,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现在当然没有针掉地上,每个人却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只见县令缓缓地踏上了凳子,双手托住绳子往下拉,下巴往前一伸,就把绳子套在了脖子上。
县令心中又是一阵犹豫,半晌过后,县令才最后下定了决心,心一横,眼睛一闭,脚一蹬,上吊了!
“哦……”凳子一倒,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惊呼声,大家只是来看热闹,没想到还真的能看到县令在上吊,事情的蹊跷还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等自己回家之后,可是有跟邻居们吹牛逼的资本了。
县令上吊时是背对着大家,马括惋惜道不能看到长舌头了。
只见县令双手抓紧绳子,脚在下面蹬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衙役们有人慌了神,道:“县令大人不会出事吧?”
马括道:“县令大人很有把握,不会出事的。现在大概是在积蓄力量,等着一会一举挣脱绳索。”
衙役觉得马括说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出声。
又过了一会,底下有百姓犯嘀咕了:“你说县令能出来吗?”
“我看够玄,要出来早出来了,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
这人本来想说“恐怕凶多吉少”,却又害怕万一县令真的下来了找自己算账,便没敢说下去。
又过了片刻,只见县令的双手离开了绳子,慢慢地垂了下来。
人群里一下炸了锅,衙役中又有人着急道:“县令大人恐怕不行了,咱们快救人吧。”
马括道:“县令大人又没有认输,如果你们此时将县令大人救下来,输赢怎么算?”
衙役一下子被马括的话唬住了,在那里干着急,直跺脚,犹犹豫豫地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救。
又过了片刻,众人闻到一阵恶臭。
“谁他妈的拉屎拉裤子里了?好臭!”
“是不是你?”
“滚蛋,你才拉裤子里了呢!”
“快看,是县令!”有眼尖的人看到县令的裤子湿了一大滩,臭味隐隐约约地确实是从那里传了过来。
路温舒看了马括一眼,道:“不会出事吧?”
衙役们见县丞发话,赶忙凑了过来。
马括道:“出事不出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认输的。”
这时一个衙役一拍大腿,道:“输就输了,县令大人怪罪下来全算我的!这他么算什么事啊!”边说边跑去救县令。此人乃是县令宗亲,他要不出面,恐怕也没人敢出面去救县令。
有几个和此人关系好的衙役跟着一起上去,七手八脚地救下了县令。
衙役把县令从绳子上套了下来,只见县令已经失去了意识。衙役将县令放倒在地,轻轻地摇着县令:“大人!大人!”
县令没有动静!
人群再次陷入恐怖的宁静。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说白了就是看看县令怎么出洋相的。
但是万一县令就这么死在了这里,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了。
衙役见县令没回应,一下慌了神,使劲地摇着县令,大喊道:“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啊!”
县令依然没有动静!
马括知道县令现在肯定没死,只是陷入了窒息性休克,只要对县令进行心肺复苏,做做人工呼吸,基本就能救过来。如果没人救的话,再过个三五分钟,这县令就彻底死透了。
不过马括却不打算去救这个县令。这种祸国殃民的狗官,死多少都不够。
衙役在那里摇了半天,县令还是没动静。狱卒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到底胆子大一些,只见狱卒走上前去,将手指放到了县令鼻子上探了探,突然触电一般收回了手指,颤声喊道:“没气了!”
衙役一听更慌了,更加拼命地摇着县令。
狱卒一喊,人群彻底地炸了锅,路温舒也赶忙进了县衙,到了县令身边。
虽然路温舒也是巴不得县令早点死,然而如今有人死在县衙,他就不能不管了。
再者说,县令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路温舒便是现在易阳县的最高长官,需要他出来主持工作。
路温舒走到县令身边,二话不说用拇指指甲去掐县令人中,衙役仍在那里麻木地摇着县令。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