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把伞 5
粉笔在黑板上匆匆留下痕迹之弥,头低头抬,大雨已倾盆洒落,明明还是傍晚,窗外的那片天已漆黑了大半。雨滴雨落,倒是活跃了一些。还在发愁如何前往食堂的我,呆呆地望着大雨中摇摆的松树。“好久未下雨,似乎它也很快活。”我杂想。仅仅是坐着,也觉着久违的多了些寒冷,不禁缩了缩。
望了望大学,她晃了晃头,明白她也未带伞。
下课铃依旧干脆地响着。“就吃这唯一的薯片垫垫肚子吧。”大学无奈也点点头。
“哪,给你。”被这熟悉的声音吸引,我侧头望了望他递来的一把伞,灰灰的,简单,和他一样简单。半天没反应过来的我,“他居然这么好心?”暗戳戳地想着。未接过,再次抬头望了望查子瑞确认着。指了指这把伞。“给我?”静静的呆在原地。
“给你,别饿着。”“放心,我还有一把伞。”他赶紧补充道。提起另一把伞,示意道。
我呆呆地接过他递来的一把伞。大学扯了扯我的衣襟。我晃过神来,“哦,谢谢你啊。”连连道谢。“看来,这包薯片暂时是用不上了。”大学笑着叹了叹气说,随后将薯片塞回了抽屉。
举着他的伞,我和大学走在路上。“看,前方就是查子瑞,哦对了,他一人为何有两把伞?”大学指了指前方,望着我说。而我仅仅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继续不急不慢地走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若有若无的听着她后来说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应和着。不禁仰头望了望手中的伞,很大很灰,像是那片正在灰着的天,灰蒙蒙的,郁沉沉的,只是,隐隐着,又不太像,它似乎在大雨下承载了些什么。天空下,在雨中,最初瑟瑟的冷又像是不复存在,随着风并着风一起飘走。像是这把伞庇护了一切。
晚饭后,收拾好他的伞,等待着他。
“你和大学吃了吧?”他问候道。我点点头,赶紧把伞递给他。“还有……伸出你的手。”他怀疑的望着我,也许是生怕不经意的恶作剧。我淡淡的在他手心上放入几颗大白兔奶糖。他呼了口气,望着我笑,我回应的笑着。“以示感谢。”我补充道。
“哦对了,你怎么会带两把伞?”我望着作业,转动着手上的笔,漫不经心的问着。空气似乎停顿半秒,他还未回答,我瞅了瞅他。
他愣了会,挠了挠头。“就想起来……就刚好带了两把伞。”像是带点小慌张,像是隐藏了些什么,日常平淡的他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倒是你,不知道下雨么?不知道带伞么?”像是拾起了什么,久后的缓过神来,连连补充道,小小的斥责道。
“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好像也没有带伞的习惯。”我理直气壮地说着。目光继续停留在桌上躺着的题目。
话题像是截止了,他点点头。我的目光从题目又游离到了窗外的那颗松,雨已停,风已落,它已停止摆动,静静的呆在原地,只是,那片天回归了属于它最初的黑。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松树一点点冒着,不知不觉,夏至已至,我们就这样,日益熟悉着。
“咦,你的手怎么了?”我和他一前一后陆陆续续的灌水。好奇道。
我望着餐巾纸随意包裹着的食指,“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晃了晃手指说道。“可能小时候玩泥巴玩多了,有时候手指上会有倒刺,看它不顺眼,剪了也许会小疼,就包扎着眼不见心为净了。”我解释着。
“所以,你剪了倒刺么?”他耐心的问着。我摇摇头回应着。
“你得剪,如此,它依旧在这儿,放心,剪的不深不会有疼。”他笃定地说着。我敷衍的点点头,表示知道。更想着让这小事消停。
傍晚熟悉的来自他的问候却再次响起,我依旧敷衍的回应着。也不知查子瑞从哪儿借来的指甲刀,乖乖的摆在我桌上,表示你若不剪那我来帮你剪。我摇了摇头,敷衍着。
夜晚,晚的很安祥,微风不暖不燥,平平的吹着。我走到了窗外透透气。他朝我走来,提起我的袖子,撕下包裹着的餐巾纸,望了望,“你是不是没事捯饬了?感觉严重了些。”我摇了摇头表示只是小事不值一提。他拿着指甲刀,望了望我,无奈,我点点头。月光下,走廊间,人群中,借着教室的灯光,并不在乎倒刺的存在,望着他不急不躁的操作,望着他低头认真的摸样,其他一切像是幻影在草草的飘着与路过。似乎也很久没有这么细细的看着他,原来花痴的时候倒是早已熟悉看他的感觉,现在倒像是花痴后的成熟,却依旧花痴着。干净的刘海从未遮挡住面容,略带棕色的瞳孔,深邃着,透彻着,高高的鼻梁,抿着的嘴角,还有驻留在眼角的一块小疤,许是小时候贪玩的见证,清晰而又深刻,却依旧无法抵挡原有的帅气。我望着他,盯着他,不经意的笑着。
“好了,不疼吧?”我匆忙反应过来。“哦哦,没有没有,完全不疼。”收拾好词吐露出。他笑着像是大功告成了般。我笑着以示感谢。月光下的他,模糊而又从未如此清晰。
第二天傍晚,也许是黄昏时分晚霞肆意挥泄过,窗外那片天际,彩色交相辉映着,错杂着,铺撒着,毫无逻辑却胜过了逻辑,随性而自由。我坐在查子瑞的位置上肆意的和大学她们畅谈着,谈天,说地,谈学习,聊八卦。从食堂回来的查子瑞刚一进门,便受到了老友们的唏嘘,望着我,望着他,冥冥中唏嘘着什么,嘟囔着什么。一脸懵的查子瑞只是不明所以的笑着,我亦只是笑着。他朝位置走来,也许是趁着畅谈之际大家都忽略了什么时,递给我两张创口贴。未待我反应早已驻留在我手上,刚想开口问什么时,他早已在男生堆里谈起了游戏。
像是隔空了笑声,话语声,我望着两张创口贴,左翻翻右翻翻,像是一股温暖淌入。倒刺很小,创口贴很小,来自于他,却莫名的觉着有股力量萦绕着,久久不散。望着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在讨论着游戏的他,我暖心的笑着,似乎察觉到,他亦望着我简单回应着笑。
“大雪,大雪,”像是被抽离了般,呆呆地望着老友们,“喊你好久了,干嘛呢?再聊这个呢”老友们前前后后的问着。“没干嘛没干嘛,来,我们继续。”我慌慌张张的说着。不禁唏嘘了会。笑着将创口贴塞入口袋。
黄昏时分,太阳未落光芒未收,晚霞倾斜还未洒满之际,苍穹刚刚好。
雨天的我,确是懒得带伞,似乎,从那一天起,往后的雨天,他总会带两把伞。未带伞的我从此多了把伞。而那把伞,那把灰灰的伞,那把每逢雨天落入我手的伞,简单,像他那样简单,始终。
后来的我,才知道,夏至未至大雨之初的那一天,他只有一把伞,那把灰灰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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