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回、姐夫
子语怔怔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女子，面色殷红，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亵衣，迷迷糊糊的问道：“我不是在浴室么？”
斛珠夫人点点头，很是恭敬的说道：“上仙在浴桶里睡着了，天寒地冻，恐惹上风寒，又实在是唤不醒，张大哥便将上仙抬出来了。”
子语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又是问道：“是张丁山扶我进了屋？”
斛珠夫人点点头。
“身上的衣服也是张丁山帮我换上的？”
斛珠夫人摇摇头，“是奴家帮上仙换的。”
子语顿在那里，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怎么感觉自己回到了话本书文中的世界，看到站着那里脸色红润的斛珠夫人，子语一拍额头，“我想静静。”
老板娘一再强调，守庚申用在自己身上，已经是习惯成自然，可若是用在旁人身上，便是泥牛入海，很可能自身难保，他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却是连被人抬出来都不知道。
子语起身换好衣衫，瞧见衣衫下面还放着一个钱袋，便是自己交给张丁山的那个，他依旧放在腰间，然后坐在床榻上愣神，想起刚才斛珠夫人的那番话，他又有些哭笑不得，对于有些事情天生木讷的少年而言，他伸手在脸颊上使劲搓了搓。
不多时，又是有人叩门，少年应了一声，张丁山推门而入，端了一些吃食进来，身后跟着有些羞涩的斛珠夫人，以及躲在斛珠夫人身后的小男孩儿。
张丁山咧嘴一笑，将一碗粥，一碟小菜放在桌上，子语也确实肚子饿了，闻到白粥香味，在桌案前坐下来，斛珠夫人和小男孩儿并没有靠过来，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候在那里。
子语见张丁山不时地蹙眉，似乎是有话要说，夹了一口小菜，又扒拉了一口白粥，这才将碗筷放下来，张丁山缓了缓，说道：“巷子里的尸体已经被人运走了，应该是徐家的人，不过徐家似乎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回应，只是象征性的在周围盘问了一些行人，虽然城中护卫已经开始巡城，也有大量上城下来的护卫队出现在下城，不过似乎并没有过问巷子里的事情。”
张丁山小心翼翼的进了城，想要打听一些有关昨日发生的事情，往日里并非没有所谓的“叛党”做出过同样的事情，徐家的一些门客便常常被人暗杀在城中，对于这样的事情，徐家自然不会姑息，依着徐家的手段，很快便会有“叛党”原形毕露，然后就地问斩，头颅被挂在城墙上。
昨日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一位上城来的卢总管，这件事更是不可能善罢甘休，城中也确实戒备森严，许多城卫开始在街巷上徘徊，但凡是遇到一些生人，便会一番盘问，只是让张丁山有些想不通的是，那些城卫似乎不止在找一个人。
而且也不只是询问昨夜的事情，字里行间似乎有更多的事情牵涉到上城，张丁山觉得，似乎鹿台上城出事了，甚至与昨日发生在下城巷子里的那件事相比，上城的情况似乎更为紧要。
张丁山有些捉摸不透，鹿台上城固若金汤，有战争贩子亲自坐镇，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试图挑战上城的威严，却是连上城的大门都没有突破，便被人钉在了城墙上，眼下又是哪个不懂事的家伙，跑去上城自投罗网。
张丁山倒是有些敬佩这样的人，鹿台城的百姓谁不是对上城那些人恨之入骨，可是但凡是说起战争贩子，又是谈虎色变，世人都知道，战争贩子的幕后话事人沈良，嗜杀如命，手上染血无数，才有了浮屠三世的说法，据说在上城琉璃地有一处蝼蛄石窟，专门惩治背叛战争贩子之人，手段十分凶残。
张丁山与子语对坐，有些庆幸的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鹿台上城惹出了祸端，现在全城戒备，咱们最好不要轻易露面，眼下事情还没有平息，大家就安心待在这里，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想办法离开，或许这段时日，咱们还能祸水东引，将昨日的事情引到那些人头上。”
子语点点头，想了想，问道：“上城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他们在抓什么人？”
张丁山如实相告，“这个便不清楚了，只是说有人在上城闹事，听说死了不少人，上城虽然严防死守，却还是拦不住消息传出来，只是具体是什么人，便说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那人给上城惹了大麻烦，而且至今没有被抓到。”
子语觉得弓叔他们已经到了城里，多半还混入了上城，自己若不是这些事情耽搁了，多半也想办法入城了，眼下掀起这样的乱子，很有可能便是他们所为，不过子语听了张丁山的话后，又有些不大确定。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眼下的乱子，不像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子语一时间也拿不准，有本事闯入上城，将上城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却又全身而退，在异人云集的上城可谓是本事不小。
依着张丁山的说法，不像是常见的乱子。
不过对于张丁山这些人而言，正如他所言一般，甚至不用他做任何事情，昨日巷子里发生的那件事，或许已经被算在那个家伙的头上，相对于上城发生的祸端，巷子里的事情自然不值一提。
张丁山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在等着他做最后的结论，眼下屋子里的这些人，大抵都是以这个少年马首是瞻了，至少在他们看来，跟着这个少年，应该能够化险为夷。
子语想了想，“这段日子便待在这里，若是有机会出城，尽量趁早离开。”
张丁山也是这样认为的，眼下的鹿台已经待不下去了，还是另做打算的好，当然他并不清楚少年话里有话，之后的鹿台，才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又是一番闲谈，张丁山起身离开，临到门口的时候，与站在那里的斛珠夫人眨了眨眼。
子语又是端起粥碗，吃了一口，回味着鹿台城的局势，抬眼时瞧见依旧候在那里的姐弟二人。
小男孩儿忽然跑了过来，面色诚恳的说道：“姐夫，你收我做弟子吧。”
子语喉中一噎，一口粥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