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回、女妖之歌
只是有一人落在最后面,反倒是捡了一条命,他错愕的站在那里,看着身边同伴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却又一个个倒在地上,卢总管笑容满面,缓缓地走了过来,那人却是吓得寸步难行,卢总管与他擦肩而过,那人梗着脖子,面上大汗淋漓,眼睁睁看着卢总管走了过去,丝毫不敢回头。
便是那人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拳头砸在他的后脑上,血雾飞溅,人俯身栽倒下去,卢主管仿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只是就着衣角将手背上的殷红擦了擦,来到地上二人面前。
不远处屋脊上,目睹了前前后后整件事的壮汉欲哭无泪,生生死死在鹿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么些人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得如此轻而易举,那位卢总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壮汉一脸苦相,尽管天寒地冻,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瞧着巷子里血呼啦擦的场景,他腹中一阵干呕,几乎要吐出来,便赶忙翻身躺在屋脊后面,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下来。
偏头看了眼身边少年,他冷不丁说道:“喂,我叫张丁山,土生土长的鹿台人士,自幼流浪为生,你叫什么?”
子语看着壮汉,有些不解对方的态度,还是顺口说道:“子语。”
那个叫张丁山的壮汉话忽然有些多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自己流浪为生时的疾苦,以及如何凭着头脑,一点点走到现在的地位,他连口水都顾不上咽,口沫横飞,直到少年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他才叹了口气。
“不多说一些,我怕日后没有机会了,咱们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你也看到了,那个卢总管杀人如麻,为了严守徐家的秘密,连自己人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手,若是让他们知晓咱们也是知情人,怕也是这般下场。”
子语想了想,说道:“那个姓卢的,拳头很厉害啊。”
“很厉害?”张丁山苦笑道:“何止是很厉害,你没有看到么,一拳一个,想跑都跑不掉,肉体凡胎只要是挨上了他的拳头,定然是肠穿肚烂,骨头都要散架了,便是在鹿台上城,他的拳头也是数一数二的,城里城外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那双铁拳上,你当真以为这位天启者是吃素的?”
说起那位卢总管的传闻,张丁山可谓是滔滔不绝,只是越说越是苦涩,因为事实证明,只要是招惹上了那位卢总管,便是九死一生,他只能暗中期许,眼下的这件事赶快过去,他们也好趁势离开,之后便守口如瓶,再也不提今日的这番经历。
“卢总管有‘铁拳无敌’的称呼,传言他能够在系统中练拳,哪怕只是朴实无华的一拳,也有千钧之力,断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子语老弟,咱们这对难兄难弟便自求多福了。”
巷子里,卢总管又是出现在两人面前,大宝硬生生挨了这位总管好几拳,已经有些油尽灯枯,若非是心中挂念姐姐,怕是已经撑不下去了,他面色惨白,气息混乱,强撑着爬起来,挡在女子面前,只是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栗不止,双臂下垂,连拳头都握不起来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心无力。
卢总管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咧着嘴笑了笑,却是冷冰冰说了一句话,“小子,何必再逞能呢,你也知道无论如何都是徒劳的,你好好想想,自己还能挨上几拳?半拳?一拳?要不这样,你若是能够再挨上在下一拳,我便让你们离开,如何?”
大宝有气无力的仰着头,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重重的点点头,“老杂毛,说话算数,只要我抗下你这一拳,咱们之间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互不往来。”
卢总管点点头,“可以。”
斛珠夫人却是一把拉住小男孩儿的手腕,抿着嘴直摇头,她很清楚,莫说是卢总管的一拳,便是自己一拳打下去,小家伙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看得出来,卢总管的眼神中,满是死色,就像是挂在城头的那些头颅一般,杀鸡儆猴便是最大的威慑。
“不可以!”
斛珠夫人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生天了,可是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送死。
斛珠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小男孩儿拉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后,她凝神静气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卢总管,猛然间便是一声尖锐的嘶吼。
吼声几乎穿透了整个巷子,那是一种如同琉璃碎裂一般的声响,尖细而不粗犷,宛若银瓶炸裂一般,穿透人心,斛珠夫人面色赤红,卯足了力气。
声音百转千回,隐约间又有些空灵,让人听了昏昏欲睡,卢总管更是缓缓地闭上双眼,仿佛沉浸在这个声音中。
女妖之歌。
传说中鲛人的歌喉有魅惑众生的效果,可以引领路过的船只驶入正确的航线,同样也能让心怀不轨的家伙坠入大海。
斛珠夫人背起小男孩儿,转身便跑,巷子里一片沉寂,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的,唯独只有那个尖锐的声响在不断的徘徊回荡,斛珠夫人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双手扶着背上的小男孩儿,径直向着巷子的另一端飞奔。
只是没多久,身后便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夫人急急慌慌的,这是要去哪里啊,夫人身份尊贵,有事还是让在下代劳比较好。”
斛珠夫人不用回身,也知道卢总管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没有想到,那人这么快就从自己的歌声中挣脱出来了。
卢总管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笑呵呵说道:“夫人觉醒了新的手段,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在徐家,斛珠夫人的系统只是供给珍珠的工具,而她也只是一个孕育珠子的傀儡,女妖之歌的手段是她瞒着徐家偷偷觉醒出来的,原以为能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却还是功亏一篑。
歌声消退,不远处的屋脊上,张丁山神情恍惚,渐渐苏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拱了拱身子,踩掉了屋檐上的一个瓦片,瓦片滑落,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丁山回过神来,暗道不妙,巷子里的几人却是已经向着这里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