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回、威慑
尽管女子没有说话,赵大虎还是看出这个女子的心思,这让他有些意外,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是异人,却并非有翻云覆雨的手段,火枪既然能伤她,刀剑同样对她是致命威胁,只要大伙一哄而上,她断然是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不过她的神色却是远比想象的要坚定。
赵大虎再次出言提醒,“姑娘,若是再执迷不悟,就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女子咬着下唇,似乎是为了表明决心,她不再理会那个受伤的手臂,而是做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身前那几个松松散散的小鱼利刃,立时又是刃尖冲外,微微颤动,隐隐有“嗡嗡”震鸣声响。
众人皆是一凛,眼下那个同伴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虽然瞧着没有性命之忧,可是那人又笑又哭的伏在地上,不断打滚,身上已经抓挠出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似乎承受着非比寻常的虫叮蚊咬之感。
赵大虎见那女子望向自己这边,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女子轻轻挥手,一个小鱼利刃晃动了一下,向着自己这边撞了过来,赵大虎到底是行伍出身,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守城将士中靠着拳头打出一片天,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的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个忽如其来的小鱼利刃。
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后那个同行之人不幸中招,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翻滚着,他狠狠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臭婆娘,给脸了是吧,真他娘的阴毒,信不信老子这就将你打成筛子。”
说话间,他抢过身旁一人手中的火枪,二话不说,冲着对面那个女子就是一枪,弹丸擦着女子小腿划过,女子闷哼一声,踉跄着险些跌倒,却是硬撑着身子站住了,不过那条腿只能微微点地,显然已经受了伤,女子脸色十分难看,额头已经生出一些冷汗。
女子咬牙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这让赵大虎更是来气,于是又举起手中火枪,枪口对准了女子面额,身边同伴立时回过神来,赶忙劝说道:“赵哥,使不得啊,若是这个臭婆娘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就没法交差了,徐家怪罪下来,咱们担不起啊。”
赵大虎顿了一下,又是骂了一句,适才急火攻心,却是忘了这一茬,不过他赵大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即便是要给徐家交差,也不能轻饶了这个女子,于是枪口微微偏了偏,又是瞄向另一条手臂。
他口沫横飞的说道:“两个弟兄折在这里,咱们就此罢手,我姓赵的同意,咱们这些弟兄心里能过得去?今日若是不给这个臭婆娘一些教训,还真以为咱们这些汉子是软脚虾,被一个婆娘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便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耳中,成为他的共犯,即便这个女子出现一些意外,大家众口一词,难道徐家还会为了一个女子,将他们所有人都就地正法?
赵大虎冷哼一声,“断了这臭婆娘一双臂膀,也算是便宜她了。”
那女子眼见事已如此,倒是惨然一笑,却也没有打算任人宰割,尽管身子微微颤抖,却是依旧不卑不亢的看着前面所有人,目光如炬。
越是如此,便让赵大虎越是来气,只是他还没有放枪,身后却是响起一些脚步声,一个穿锦衣,一手握着几颗瓜子,一手慢条斯理的拈起来,在唇间嗑了,将瓜子皮随口吐在地上的微胖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那人越走越近,一脸和善的笑意,只是周身有种似有似无的寒气,让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瞧见这个男子,皆是愣在那里,赵大虎有些厌恶的回身,大抵是打算怒骂一声,平复一下心中火气,见到眼前之人,却是顿在那里。
那男子走上前来,那行人自行让开一条路,男子走到赵大虎面前,打量了赵大虎一眼,然后随手将赵大虎依旧端着火枪的手臂向下压了压,赵大虎没有丝毫反抗,不是不能,是不敢。
那人看着赵大虎,咧嘴笑了笑,一张圆滚滚的脸上,堆满了慈爱,可是赵大虎却是大汗淋漓,寒日里已经满头大汗。
“刚才离得远,我这人有些耳背,没有听清楚,麻烦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
那人歪着脖子,伸手在耳朵里掏了掏,然后冲着指甲盖轻轻一吹,眯着眼看向赵大虎,像极了一位很好说话的老先生。
可是赵大虎很清楚,这个人一点都不老,也不是一位好说话的先生,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连道歉的话都忘了说。
那人却是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是学堂中的老师,看到顽劣的学子,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语气轻缓的说道:“徐家放出来的话,让你们将人完完好好的带回去,怎么能擅作主张,伤了人手脚,难道你们是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干脆将徐家的话当耳旁风么?”
话说得平心静气,那人依旧是一张笑脸,不过巷子里的其他人却是都笑不出来,赵大虎更是不敢出声,那人伸手在赵大虎的脸上拍了拍,慕然间扣住赵大虎的脖子,竟然轻而易举的将他举了起来。
赵大虎呼吸一滞,下意识地胡乱晃动手脚,对方的手臂却是如同铁钳一般,巍峨不动,任由赵大虎胡乱折腾,直到整个人几乎气息全无,那人手臂一甩,赵大虎撞向一旁墙壁,闷哼一声,滑落在地。
那人依然和颜悦色,“看在你找人还算勤勉的份儿上,将功抵过。”
赵大虎呕出一口血,脸色惨白,像是烂泥一般瘫在那里,不敢有丝毫怨恨,有气无力的抬了抬下巴,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多谢卢总管开恩。”
不远处屋顶上,目睹这一切的壮汉同样大汗淋漓,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立时便掉头离开,不过此时已经进退维谷,他苦着脸,一脸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