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回、再见裴中郎 中
“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啊,我师兄好心请你吃东西,你不但不领情,还坐在那里冷嘲热讽,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着,那女子便将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当然,她是使了一些手段的,酒盏中还有一些酒水,绕着酒盏内壁旋转不停,一旦有人接下酒盏,立时便会炸裂,运气好废了一只手,运气不好,整张脸都要炸烂。
酒盏呼啸的到了少年面前,若是一般人,接与不接已经不重要了,大抵是一个结果,要为自己适才说的那句话付出代价,不过少年却是微微抬手,不光将酒盏接在手中,还滴酒未洒,少年笑了笑,将酒盏放在案上,没有说话。
宋妍妍心中怔了一下,虽然只是小小的试探,不过对方却轻而易举的接下自己的手段,难怪师兄将大家都召集过来,原本以为是小题大做,看来这些人出现在蚍蜉镇,是势在必得啊。
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今晚过后便一切都知晓了,当然了,宋妍妍也只是有些惊异,却也没有惊慌失措,更不会担惊受怕,不过是四个外乡人,能翻起什么风浪,在蚍蜉镇呆的久了,什么样的人和事没有见过,往年可是有不少想要暗杀师傅的刺客,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是结果如何,蚍蜉镇还是那个蚍蜉镇,那些刺客却早已身首异处了。
元平海心中也有些诧异,还以为坐在这里的少年是一个草包,原来也是深藏不露啊,如此才有意思,就像是案板上的肉,鸡肉也好,羊肉也罢,或是猪肉,一刀下去,剁了也就剁了,剔骨削皮,挂在铁钩上去卖,可若是后院里的猪仔,拎起来宰杀的时候,便是要挣扎半天,虽然免不了端上案板,却是好歹能平添一些乐趣。
元平海一拍桌案,又是火急火燎的说道:“给脸了是吧,诶,问你话呢,没听见么?你们这些外乡人,什么来头咱还能不知道?不就是想在乱世中分一杯羹么,就这态度,连残羹冷炙都分不到,还想在府上谋个一官半职,做梦吧。”
元平海狠狠地冲着子语那边的桌案吐了一口,见对方没有争执的意思,嗤笑一声,又是吐了一口,嚷道:“什么东西!”
岑嫣儿掩嘴笑了笑,等到元平海坐下了,他才轻声说道:“咱们府上,就属这个死肥猪嗓门最大,不过他是对内不对外,喝过了今夜的酒,便是一家人了,大家都是为公子效力,也就没有什么内外之分。”
说着话,岑嫣儿先干为敬,见少年端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嫣然而笑,站起身,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拿起少年案上的酒壶,帮着少年倒了一盏酒,十指如葱,轻轻拈起来,如女子一般跪坐在少年面前,脆生生说道:“少年郎,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天下最不可辜负的便是美人美酒,奴家敬你一杯。”
说着岑嫣儿抬手向着少年递了过去,只是他的小指微微勾起,隐隐有一些绿莹莹的炁息环绕,小指不经意的在杯子边缘碰了碰,那些不易察觉的绿色落在杯口,岑嫣儿温婉妩媚的抬抬手,“公子请。”
子语接过酒盏,瞟了一眼黏在自己身上的岑嫣儿,虽然是一个男儿身,却是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天下豪杰,他笑而不语,手一松,酒盏落在桌案上,杯中酒撒了一地,如水蛇一般坐在那里的岑嫣儿皱了皱眉头,愤然站起身,一挥袖子,没好气的说道:“不识抬举。”
至始至终,坐在正主位置的范羊闭口不言,一句话都没有说,在场的这些自家人其实心里都清楚,鬼车范羊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洞察人心,不光是对于这四个外乡人而言,对于自己人更是如此,这也是大伙为何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棋子的缘由。
有个词用来形容范羊最合适不过,便是笑里藏刀,只要是范羊不说话,大家心里都会犯嘀咕,生怕这位落子谋士的得意门生又在酝酿什么鬼点子了,那个叫“鼻涕虫”的小孩子也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是忽然得到召唤,才赶来这里,只是知道要对付四个外乡人,不论生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不过也无所谓了,眼前四人今夜非死不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自己若是不能出一份力,日后少不了要被人穿小鞋了,这四个外乡人如何惹恼了公子,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好不容易从昔日的泥潭中爬出来,不想再回去了。
鼻涕虫拉开手中的弹弓,皮兜与手指间空无一物,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少年,猛然松手,弹弓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对面的少年偏头与身边坐着的邋遢汉子交头接耳,一个不易察觉的弹丸擦着面颊而过,钉在身后的立柱上,将合抱粗的立柱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深坑,只不过坑中并无一物。
鼻涕虫微微皱眉,心中有些诧异,是对方运气好躲开了,还是自己打偏了?
最先进来的张桂兰与张淼相视点头,鼻涕虫的手段两人都看在眼里,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很少失误,两人不动声色,打算静观其变。
子语抬起头,看着主座上的范羊,忽然说道:“范公子,我们今日过来不是叙旧的,既然另师不在,我们便不再奉陪,先行告退了。”
少年语气谦逊恭良,不过言语间的内容却是有些不识时务,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挑衅了,在蚍蜉镇,还没有人敢这样目中无人。
元平海又是拍案而起,怒吼道:“就凭你们,也想见镇长大人?真以为自己是大金宝小金宝,人人都稀罕啊,滚犊子玩意,来,几位若是不服气,跟咱出来练练手,别逞一时嘴快。”
元平海踏步向前,范羊却是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今日还是一位客人,想来也快到了,几位不若见过了,再行离开也不迟。”
范羊之所以如此信誓旦旦,便是知晓这位即将到来之人足以担任“相”这枚棋子,师傅从战争贩子那里要来人,将其收入麾下,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到底还是堪为大用。
有他在场,范羊今夜便是有恃无恐了。
便是此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极为桀骜,“几位,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些,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