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回、这都是什么人啊 下
小姑娘没有说话,坐在范羊身边的少年却是笑呵呵的说道:“范公子,你总是有事没事的向着窗外打量什么,不会是付了钱之后有些情不甘情不愿吧,是打算日后找机会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还是打算让那个掌柜的通风报信,自己趁势而逃?”
范羊的脸一下子便垮下来了,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急急慌慌的辩解道:“子语兄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就是觉得车内有些沉闷,想要透透气,就是透透气而已,真的没有胡思乱想。”
范羊乖巧的像是一个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生怕一个举动惹来误会,又让眼前这个少年记下一笔账,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了,或者说车内的这些人,都让他心生寒意。
少年点点头,和颜悦色的说道:“范公子,你一没偷,二没抢,紧张个什么劲儿啊,不会是刚才付账时少了掌柜的钱了吧,这可不妙,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
范羊一下子便急了,“付过了,付过了,子语兄弟,真是实实在在的付过了,一点都没有少了掌柜的,按照你的吩咐,客客气气的,就差给掌柜的鞠躬磕头了。”
少年沉吟片刻,说道:“磕头之类的事情就免了,咱是消费者,客气一些是生意之道,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跪地磕头便有些欺人太甚了,不过范公子应该是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吧?”
范羊生了一头一脸的汗,眼见就要当场跪下来了,却是被少年一把架住,少年说道:“范公子这是怎么了,都说了莫要欺人太甚,范公子这是要让在下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头,让在下身陷囹圄是吧?”
范羊哭丧着脸,从来没有这般憋屈过,心中却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连一些微小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他急急慌慌的说道:“子语兄弟,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千真万确,不敢妄言啊。”
子语还没有开口,对面那个邋遢汉子抹了抹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子语,知错能改,便还是好娃子,人家已经改过自新了,便别再强人所难了。”
范羊看向那个懒洋洋的邋遢汉子,满眼感激,那邋遢汉子又是说道:“姓范的,你也别记吃不记打,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我可是听说有一处酒家,盛产一种叫秋露白的酒水,绵软柔长,店面在一个叫斗米的村子,每日来村里打酒的客人络绎不绝,酒香飘到村外数里地都能闻到,后来整个村子都被战争贩子连锅端了,纳入蚍蜉镇地界,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范羊赶忙说道:“弓前辈,知晓的,知晓的,知道弓前辈喜好饮酒,再过两个街口便是斗米酒家了,到时候请弓前辈喝个痛快。”
邋遢汉子所言的这件事情,其实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惨案,当时的斗米村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村落,只不过家家户户擅长酿酒,村民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尤其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姑娘,与父亲开了一个酒家,将祖上的方子改良之后,酿出了一种远近闻名的好酒,很快享誉周边小镇。
只不过好景不长,战争贩子霸占了蚍蜉镇之后,开始四处扩张,蚍蜉镇原本并没有如今的规模,只是在收编了周围数个镇子与村落之后,合而为一,才有了如今城中之城的蚍蜉镇。
因酒香闻名的斗米村拒绝为战争贩子酿酒,甚至还当面将家传的酿酒方子烧毁了,一夜之间,整个斗米村被烧的面目全非,到头来只有那对父女委曲求全,站了出来,答应了战争贩子的要求,只是有一个条件,新酿出来的酒必须叫斗米酒。
车子在街对面的一个巷子口停下来,范羊下了车,站在车前恭恭敬敬的拱拱手,转身向里走去,范羊脚步轻缓,徐徐而行,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又变,起初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等到拐进巷子里的时候,已经是阴晴不定。
被几个外乡人这样拎着脖子,范羊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眼下已经入了蚍蜉镇,便让这些家伙有去无回,只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他现在唯一有些在意的还是这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范羊下意识地揉了揉脸颊,又是冲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然后回身瞧了两眼,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这才放心不少,一路行来,他可是受够了那些人的恶气,从那处荒山野岭下来,趁着夜色以解手为由,他打算溜之大吉,却是被少年抓了回来,好一顿毒打,之后又路过一个小镇,几人进了一家酒楼,一顿饭之后,掌柜的有些为难,不过看到范羊之后,又不好收账,少年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将他打了一顿,理由竟然是劳什子欠债不还,简直是可笑,他姓范的在小镇上吃喝,何时付过账。
之后隔三差五,便是拳打脚踢,皆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理由,范羊眼睛上的一拳,更是因为随口说了一句粗话,便惹得少年不开心,毫不犹豫的便是一拳,范羊不是没有逃跑过,可是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总是被抓回来,他原本以为只有那个少年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没想到四人之中,反倒是少年更好说话,换了被其他人抓住,只会被打的更加厉害。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范羊叫苦不迭,他也算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手异人,落子谋士袁旭章的高徒,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此仇不报,他还有何面目出现在小镇上,照着眼下的情况下去,再有几日,自己的事迹怕是要传遍大街小巷了,届时自己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
想到这些,范羊恨不得立时便将那四个混蛋生吞活剥。
到了酒家门前的时候,范羊不由得皱起眉头,院子里传来一些熙熙攘攘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