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回、夜袭
少年不想多惹麻烦,视线向着地形图北方瞧去,镇子稀疏了许多,掌柜的说过,北面多是崇山峻岭,山势不算高耸,不过地势险恶,偶有一些脚商会从山林中走出来,除此之外,便是杳无人烟。
北行之后,迂回折返倒是可以绕开这些战乱频发的小镇,不过大抵会比原定路程晚两三个月,若是中途又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到达目的小镇估摸着已经是明年的事情了,看来即便是选择北行,路途还是要重新规划。
至于聚宝镇的蜉蝣塔什么时候重新开放,只能听天由命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抵等到周边几个小镇的战事缓和下来,南下的蜉蝣也会顺利启程,只不过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灯影幢幢,摇曳的火苗不断地跳动着,聚宝镇虽然已经有电力供应,不过并非是挨家挨户都能享受电灯的便利,电力的普及程度还没有达到民用的程度,主要还是集中在小镇的公共设施上,即便是一些民房私宅接入了电力,也有时间限制,无法做到全天供电。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电力系统需要庞大的外部支持,人力物力缺一不可,除非镇子已经有了相当规模,否则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况还是周边战事不断的小镇,能间歇性供电,已经是尽力而为的事情了。
像是楚汉镇那样,大规模供电,在自由镇几乎是很少见的事情,许多小镇上的居民,怕是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电力设施,尤其是一些相对封闭的小镇,生活状态会更加原始,一路走来,子语可是见过不少这样的镇子。
子语慕然抬起头看向窗外,随即摇摇头,他缓缓地将案上的地形图收起来,喝掉茶碗中的最后一口茶,轻轻拧动煤油灯的开关,屋内顿时暗了下来,轻车熟路的爬上床榻,打了一个哈欠,翻身拽过身边的毯子,盖在身上。
窗子外面,偶尔还能听到入秋后还不安宁的虫鸣,屋子里渐渐有了鼾声,不久,便是鼾声如雷。
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前,站在那里久久未动,仿佛从始至终,那里便不曾有过一丁半点微不可查的异样,窗子被掀开一条缝隙,一根尖细的东西伸了进来,在月光下没有泛起丝毫光泽,好像与漆黑融为一体。
那东西轻轻一挑,木窗子竟然轻而易举的被撕开一条口子,就好似切豆腐一般,随即,整个窗子被掀起来,黑影闪动,跃入窗内,窗子又缓缓地合上了。
黑影站在屋内,一动不动,一时半刻之后,才开始蹑手蹑脚的向着床榻的方向挪动,到了近前,轻轻举起那根漆黑而细长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向着床榻刺了下去,毯子被轻而易举的刺穿,随即干脆利落的左右划动,毯子立时便四分五裂。
黑影却是怔了一下,毯子下面,本该是血肉横飞的场面,却是好像刺了一个空,他再次挥动手中的尖细利刃,依旧只有布衾撕裂的声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黑影下意识地转身后撤,只是迟了一步,少年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一记手刀砍在对方的脖颈处,砰地一声,砸倒在地上。
少年轻轻揉了揉手腕,偏头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即便是看不真切,大抵也知道床榻定然已经是一塌糊涂,对方下手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显然是训练有素,这个家伙是有备而来,而且很擅长刺杀。
少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若不是自己已经有所察觉,这才熄灯睡觉,想要将这个警惕的家伙骗进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对方进屋时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来,即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依旧是小心谨慎,徐徐图之,这可不是一般见利忘义的刺客能有的心理素质。
此时躺在榻上的若是一般人,大抵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一命呜呼了,少年有些好奇对方手中的那个利刃,好似一根竹签子,从割破窗子犹如切菜的行径便能看出,那东西异常锋利,即便是划过榻上的毯子,也是行云流水一般。
他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漆黑“竹签子”,却是猛然偏头,“竹签子”贴着自己的脸颊刺了过去,随即地上的黑影双脚猛踏地面,身子向后平移,落在屋子的另一头。
瞧着从地面上缓缓爬起来的黑影,少年不由得顿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刚才自己的那一记手刀可是用了不少力道,一般人怕是要昏睡到明早才能醒来,这个黑影却只是倒在地上,如此看来,这家伙不是一般人啊。
黑影站在那里,没有妄动,少年不由得向着窗子的方向瞧去,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就是要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切断了对方的退路。少年笑了笑,然后伸手往桌案上抹去,想要点燃桌上的煤油灯,然后坐下来与那个家伙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便是此时,黑影忽然动了,即便是黑暗中,似乎也能辨物,这让少年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漆黑的身影好似游鱼一般,左突右闪的向着少年这边冲了过来,对于一位刺客而言,相当惊艳,不过在少年的眼中,还是慢了许多,少年微微侧开身子,黑影扑了一个空。
似乎是有些错愕,对方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躲开自己鬼魅一般的攻势,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少年的手刀再次砍了下来,这次又加重了不少力道,黑影轰然砸在木地板上,整张脸嵌在地板中。
少年有些愁苦,之前被程家打烂的茶案的事情刚刚过去没多久,眼下又打烂一块儿地板,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向掌柜的交代了。
便是此时,隔壁也响起一些动静,少年叹了口气,住在隔壁的是白菜那个丫头,希望动静不要闹得太大,不然好不容易从悬赏台换来的一些家当,都要赔给掌柜的了。
话未说完,墙面上轰然出现一个窟窿,一个黑影横架在窟窿上,奄奄一息,窟窿对面,站着一个半睡半醒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