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回、此起彼伏

  程山水之所以如此信誓旦旦,自然是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这些山匪虽然人数众多,可是真正棘手的其实只有那个汉子,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那个家伙抓住了,其他的山匪也就不足为虑。
  在一位半山人面前,人数的优势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何况程家的半山人可不止一位,程山水拢了拢衣袖,缓缓向前走去。
  那个鹅蛋脸女子伸手拽了他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声,“程公子小心。”
  程山水点点头,轻声说道“放心吧,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仗着人多便想肆意妄为,程家不会惯着他们。”
  程山水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锄强扶弱的机会,自己若是能够以一人之力挽救一整支蜉蝣的客人,日后程家的声望自然会水涨船高。
  魏老翁与那个汉子分立在甲板两侧,两人身形闪动,魏老翁已然出现在汉子的头顶方向,又是势均力沉的下劈,只见空中有一道淡淡的青芒闪过,划过汉子的肩头,那汉子周身泛起金黄色的光泽,肩膀一沉一顶,身子骤然往前迈出一步,老翁那一腿便是砸下来,也只会架在对方的肩膀上,失去一招制敌的力道。
  与此同时,汉子冲着老翁的肋下毫不犹豫的挥出一拳,拳头上亦是泛着金芒,虎虎生风,老翁却是不闪不避,另一条腿骤然发力,冲着汉子的脖颈横劈过去,汉子那一拳若是打实了,对方定然是吃不消,不过自己的脖子或许就要让人踢断了。
  汉子同样没有回避的意思,而是身子前倾,让身形骤然下沉,同时另一条手臂抬起来,架在身旁,另一只手全力以赴的一拳砸在对方肋下的同时,对方的鞭腿也撞在里架起的手臂上,老翁借力向一旁侧开,不过还是迟了一些,侧腰上挨了一拳,人已经倒飞出去。
  只是十拿九稳的一拳,终究是被老翁避开了,甲板上撞出一个窟窿,老翁从窟窿中跳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木屑,汉子叹了口气,自己那一拳若是打实了,对方估计已经撞穿了蜉蝣,直接撞在石林的山石之上。
  老翁骤然间再次拔地而起,依旧是背着手,整个人好似离弦之箭,再次出现在汉子面前,一条腿鞭毫不犹豫的砸了下来,同时另一条腿紧随其后,双腿交替,好似不断飞舞的铁鞭,一下又一下的向着那个汉子砸了下来。
  汉子只得架起双臂,频频后退,力道之沉,以至于踩在甲板上的每一脚都会有咯吱作响的声响,甲板上也留下一个个沉重的脚印。
  汉子大喝一声,周身黄芒暴涨,让老翁的身影顿了顿,他顺势捞起丢在一旁的大刀,一刀向着前方挥砍下去,不成想背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毫不留情的冲着侧脸便是一拳砸了过来。
  汉子只得急忙后撤,却觉得握刀的手臂一阵冰冷,一道寒芒闪过,他下意识地松手,刀落在地上,手臂泛起层层黄晕,他赶忙回身,却见之前那个自称叫“程山水”的男子已经贴了上来,适才手腕间的寒芒便是出自他之手。
  程山水双手藏在袖子里,摆动的袖口令人眼花缭乱,兴许是没有料到这位瞧起来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还是一位练家子,大意之下险些吃了暗亏,惊讶之后,他反倒是并没有多少慌乱,既然一个世家子弟自顾自的出来送死,便怪不得他辣手无情了。
  一拳震开身后老翁的腿脚,然后返身便是冲着程山水这边靠了过来,双拳齐出,带着雷霆之势,程山水不退反进,以拳对拳,几声轰响,程山水不由得倒退几步,神色有些衰败,身影踉跄,不过嘴角却是挂着笑意。
  那汉子手腕处出现一道道血痕,血水顺着手臂滴落在甲板上,虽然不至于要了命,却也是不容小觑,那汉子甚至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金刚不坏的本事,说不得猝不及防之下,手腕已经被割了下来。
  “好家伙,扮鸡吃老虎,原来也是一位半山人,看来今日山魈鬼魅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汉子狠狠地冲着甲板吐了一口,程山水却是不置可否,他确实是一位半山人,虽然瞧着是个放浪形骸之辈,不过在程家年轻一辈中,也是天赋首屈一指,这个年纪已经将程家的家传手段袖里藏刀修习到有几分火候了。
  程山水双手下垂,手中并无兵刃,不过那个汉子眼下已经有所猜疑,对方的手段定然都藏在看似寻常的袖子里面,他双手在自己的手腕上蹭了蹭,将血口子中渗出的血水抹去。
  程山水与老翁相视点头,并没有给那个汉子休养生息的机会,常言道,趁他病要他命,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处处占了上风,不过一时三刻,那个汉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便是金芒覆盖的肌肤下,也出现一道道血口子。
  汉子神色疲惫,面对两位半山人的合击,他已经捉襟见肘,此时没有立时败下阵来,已经是苦苦支撑的结果了,老翁凌空一脚,自上而下,这回那个汉子已经无力支撑,脑袋像是落地的秤砣一般,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头上脚下,整个身子嵌入甲板中。
  蜉蝣上鸦雀无声,紧接着便是那些山匪的慌乱声,他们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个汉子是如何在两人的夹击之下落败了。程山水上前一步,站在那个汉子身旁,抬腿一脚,踹在那个汉子的腰身上,汉子翻了几个跟头,骨碌到那些山匪脚下,尚有一息,却是连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众山匪想要一哄而上,却见程山水双手向下一抖,掷地有声,魏老翁又不动声色的站在他的身后,老翁眉眼凌厉,举手投足间又是不怒自威的神色,再看看一脸笑意的程山水,那些山匪不由得一凛,心中难免有了惧意。
  片刻的沉寂之后,甲板上的众多客人不由得欢呼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忍不住痛哭流涕,尤其是那些有同伴在这次匪患中落难的客人,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纷杂的情绪,嚎啕大哭。
  程山水迎风而立,只觉得心中慷慨澎湃,有种少年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他看着那些还在试图反扑的山匪,沉声说道“从哪来的,都滚回哪里去,不服气的,牛家庄程家,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便是此时,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来,程山水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见高于甲板的上等房房顶上,坐着一个人,笑声便是那人发出的。
  程山水和魏老翁都不由得心中怔了一下,那人穿着红裤子,白背心,一头酒红色短发,披着一件宽大的衣褂,脚踏人字拖,坐在一张方凳上,只是至始至终,似乎没有人发现,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似乎从一开始,他便看戏一般,观看了全程。
  程山水与魏老翁皆是心中一沉,揣测着这人是敌是友。
  那些山匪瞧见房顶上坐着的那人,立时兴奋起来,挥手喊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