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回、适者生存
不多时,两个人影出现在玲珑宝塔的塔顶上,从高处俯瞰整个匠人谷内城,街上的情况一览无遗,身穿道袍的男子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污,他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傅,咱们这里闹得动静有些太大了,一些游侠已经向着这里赶过来。”
身边那个背着稻草人的少年双手拢在袍子下面,沉吟片刻,笑呵呵的说道:“眼下内城只有一位巧匠坐镇,而且相对于藏书楼这边,匠人堂会更加重要,所以只要咱们跑得足够快,危险就不会追到咱们。”
嘈杂的声响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街巷中,因为外城受到攻击的缘由,大部分游侠已经赶往外城街巷支援,留在内城的游侠并不多,藏书楼这边的动静太过突兀,附近的游侠便赶了过来。
皮日休微微偏头,一支箭擦着脸颊而过,钉在后面的墙壁上,一旁的雷风鸣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犹自颤动的箭羽,心中有些错愕,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这支箭是从何处射出来的,他可以肯定,这支箭若是射向自己,怕是必死无疑了。
皮日休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街巷,笑嘻嘻的说道:“匠人谷卧虎藏龙,手段高明的游侠不计其数,所以任何时候都要有自知之明,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咱们走吧。”
二人相继落在街面上,地上躺着不少死人,皆是藏书楼中的守卫,大都是一击致命,不过这些人终究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雷公鸣瞧见还有一人挣扎了两下,似乎还有一丝生气,便上前在对方的脖子上补了一刀,这才心满意足。
皮日休偏头看了一眼这位道袍中藏着匕首的弟子,笑盈盈的说道:“雷家还能走出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子弟,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雷风鸣笑道:“师傅是夸赞弟子行事果断,干脆利落么?”
皮日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咱们师徒二人也算是臭味相投,既然有这段缘分,师傅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两人脚步不停,却是不急不缓的离开了藏书楼,雷风鸣对于匠人谷内城街巷很是熟悉,面对一众游侠的围追堵截,轻而易举的便藏匿了行踪,从眼前的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内城城墙的闸门前。
对于塔楼上的游侠视而不见,皮日休伸手按在闸门上,重若千钧的闸门顷刻便分解成拇指大小的方块儿,落了一地,两人不急不缓的从城墙内走出来,守门的游侠错愕的睁大了眼睛,随即他们认出了雷风鸣的样子,可是他们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仿佛凝固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风鸣走上城头,抹了他们的脖子,又慢条斯理的走了下来。
巷子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邋里邋遢的衣着,须发凌乱,手中拎着一个木匣子,晃晃悠悠的出现在这里。
皮日休看着眼前的男子,笑得很是灿烂,他拱手打了声招呼,“弓叔,别来无恙。”
弓长张打量着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的皮日休,这个邋遢汉子不由得打了一个酒嗝,或许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皮日休,他挑了挑眉头,不过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前已经听陶源婷说起过医馆中的事情,梅家那位大公子指使一位梅家供奉暗箭伤人的时候,出手救了他们的便是一直以弱示人的皮日休,那个时候大家便知道,皮日休一直深藏不露。
弓长张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沉声说道,“你个城里那些闹事的家伙是一伙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皮日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眼下看来,皮日休的销声匿迹以及匠人谷忽然出现的暴乱,说不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皮日休也没有隐瞒,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渐渐融入匠人谷,说实在的,在匠人谷做一个底层游侠当真是不容易,为了胡同客栈的房租,起早贪黑,忙前忙后,在悬赏台还要受各种人的眼色,真是人生百态,也算是我的一点收获吧。”
“尤其是认识你们这些人,甚至可以称之为朋友,我忽然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那个时候天真烂漫的我,可是没有遇到你们这样值得依靠的伙伴,想起来也是一种遗憾了。”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故友,站在街面的两头,互相说着一些闲碎琐事,不过却也在无形中形成一种对峙,两人当街而立,互不相让。
雷风鸣从后面的塔楼中走出来,看到站在前面的弓长张,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走上前去,他同样拱手打了个招呼,“昔日匠人谷弓长张的风采,在下还是略有耳闻的。”
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在雷家宅子的时候,因为樊玲花的事情,雷家故意闹得沸沸扬扬,便是想掩人耳目,那个时候雷风鸣也出现在现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倒是有些印象。
雷风鸣上前一步,谈吐儒雅,云淡风轻的说道:“谁能想到昔日的檀郎三公子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当日在雷家府邸,若是鬼将军能自报家门,相信也就不会闹得那样不愉快了。”
弓长张对于雷风鸣谈不上多少好感,自然也没有多少厌恶,他只是有些好奇,在匠人谷一向是低调处事的雷家,为何会参与这场叛乱,虽然与雷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也不清楚雷家的诸多往事,不过他多少还是知道雷家与匠人谷的关系,作为匠人谷粮仓的雷家,应该是追随匠人谷的几个最古老的世家之一了,这样一个有历史沉淀的世家,竟然判出了匠人谷。
眼下弓长张大抵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昔日雷府的那些破烂事,多半是见机行事的谋划,便是为今日的事情混淆视听的,看来雷家对于这场叛乱,早已谋划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