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回、天大的委屈有人管

  樊玲花趴在地上,倔强的仰着头,手背将嘴角的血痕擦去,那位供奉穿着一身对襟长褂,双手拢在袖中,俯视着地上的樊玲花,冷声道:“再敢动手,打断你的脊骨,让你一辈子都是废人。”
  樊玲花不肯服输,老道人赶紧跑了过来,与几位虎视眈眈的供奉拱拱手,又与坐在当中的雷公豹拱拱手,“咱们有事说事,莫要打打杀杀的,惹人笑话。”
  老道人将樊玲花扶起来,示意她莫要意气用事,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雷家,初来乍到的,容易吃亏。
  雷公豹挥挥手,三位供奉退回原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看向樊玲花,说道:“樊姑娘,不是老头子要袒护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雷家在咱们这个村子向来公正严明,有口皆碑,樊姑娘说我那儿子轻薄与你,可是有证据么?”
  樊玲花与老道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老道人叹了口气,又跑回来将瘫在地上的葛三三架起来,刚才一时情急,将背上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扔在地上,估计摔的够呛,明日酒醒之后,大抵要浑身酸痛了。
  樊玲花一时无语,雷风矩的恶行她亲眼所见,亲身感受,难道非要等恶性结果发生后,才叫证据确凿么,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当堂质问的雷公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这样倔强的抬着头。
  雷公豹语重心长的说道:“樊姑娘,若是没有证据,还望你收回那番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蜚语可是会坏了雷家百年名声啊。”
  樊玲花穿了一身浴衣,适才打斗中又发生撕扯,再加上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落魄狼狈,不过她依旧不屈不挠的看着雷家众人,然后看向雷公豹,一字一句的说道:“雷老家主是要袒护自己的儿子了。”
  “放你娘的屁。”
  这回开口的是道士打扮的雷公虎,他骂骂咧咧的站出来,指着樊玲花说道:“我大哥是个善人,好说话,可不代表雷家好欺负,你一个骚娘皮自己做了什么龌龊事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污蔑在雷家人头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雷公虎指了指躺在地上捂着胳膊的雷风矩说道:“我这个侄儿自幼乖巧懂事,知书达理,你为了一己私欲,污人清白,我大哥不与你计较,我这个当叔父的可不能坐视不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身后那个老妇人又是抢话道:“贱女人,勾引我儿子,还打伤我儿子,你的心咋就这样狠呐,你这个贱妇,**,恶人先告状,诋毁我儿名誉,不就是长了一副好身子嘛,这么喜欢男人,怎么不去花楼坐坐,呸!”
  老妇人狠狠地吐了一口,还觉得不解气,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儿苦啊,怎么就遇上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啊,自己不知道珍惜身子,紧赶慢赶的贴着人往上送,你就不知道我儿是有妇之夫,你怎的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瞧瞧把我儿打成什么样子,他这条胳膊若是落下残疾,我们雷家与你没完,你不是喜欢男人么,干脆把你打断了双腿,扔进花柳巷最低贱的花楼。”
  老妇人大抵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能说会道的主儿,尖酸刻薄的话语信手拈来,此时更是顾不上雷家老夫人的身份,想到自己儿子这般处境,便气不打一处来,对樊玲花是恨之入骨。
  只不过老妇人还是年纪大了,骂了几句之后,弓着身子咳嗽起来,身边的妇人赶忙轻轻拍打着老妇人后背,又是不停地捋顺胸口。
  那妇人是个大家闺秀,瞧着便是个温顺的性子,长得更是美艳动人,如今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举手投足间又是风韵犹存,与那些十多岁的少女相比,丝毫不逊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那妇人陪伴在老妇人身边,默默抹泪,一直不曾说话,此时看到自己的婆婆气成这个样子,自己的夫君这般受辱,也不知哪里来了一些气力,往前走了一步,绷着脸说道:“我家夫君不说是正人君子,却也绝不是卑鄙小人,辱没雷家门风的事情,他绝不会做,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仗着自己有些身手,便得寸进尺,到底要意欲何为?”
  那妇人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自大我嫁入雷家以来,与夫君恩爱有加,更是知道夫君是一位克己复礼之人,身为女人,你这般水性杨花,不觉得羞愧么?”
  不得不说,这位雷风矩明媒正娶的女人当真是有些女中豪杰的贵气,说这些话的时候,依旧是温婉轻柔的样子,不过语气坚定如铁。
  那位双手拢在袖中的供奉嗤笑道:“少夫人言之有理,像是这样的女人,在我们家乡那边,是要浸猪笼的。”
  大家七嘴八舌,言语间既是指责,又是羞辱。
  樊玲花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咬着下唇,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她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雷家人颠倒是非,将死的说成活的,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
  被一群人指着自己鼻子骂,说自己是荡妇**,说自己是勾引男人的贱货,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难道她就应该任由别人轻薄么?
  许多年前,父亲死后,她千里追凶,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害死父亲的三个骗子最终也没有死在她的手上,她有过不甘心,却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委屈,许多道理明明在她手上,可是偏偏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肮脏、龌龊。
  凭什么?
  樊玲花看着面前这些雷家人,惨然一笑,狠狠地说道:“我樊玲花在此发誓,若是之前所言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永世为娼,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那双手拢袖的供奉笑道:“誓言若是有用的话,天下何来那么多麻烦事。”他上前一步,双手从袖中抽出,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还是赔我家少爷一条胳膊吧。”
  那供奉探着身子,便向樊玲花手臂抓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猛然冲了出来,一拳砸在那供奉的后背上,那供奉都没来得及哼出声,便扑倒在地上。
  “喂,当我们是死人啊?”一个醉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