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老爷爷
子语笑呵呵的伸手弯腰,想要扶他起来,对方猛然间看到他的笑脸,顿时吓得向后爬了几步,话也没说,起身扭头便跑。
子语耸耸肩,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刚才被扼住这么久,到现在还有些生疼,他忍不住干咳了几下,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然而看到落荒而逃的祁连山,周围的白面都有些错愕的张着嘴,祁队长的系统是死亡钟摆,不光可以召唤主神空间,还能直击人们心灵最为脆弱的部分,在任何敌人面前都无往不利,他就是人们心中的死神。
可是明明已经得手的祁连山,为何忽然惊慌失措的离开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这样惊恐,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站在那里的少年。
子语似乎也想到了刚才在内景中看到的情景,那扇门后面便是自己埋在心底的故事,他苦笑一下,摇摇头,有些事还是莫要提起的好。
不管怎么说,身为小队队长的祁连山竟然败给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这让聚集在这里的白面多少都有失颜面,不过他们终究是没有妄动,祁队长的系统等级是躬圭,而他们中大多数人还只是蒲璧,贸然行动很可能于事无补。
不过这些人看向子语的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此时他们恨不得一哄而上,将这个少年生吞活剥。
子语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不过适才在内景中的一番折腾,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此时若是再有人前来挑衅,自己可就真的撑不住了,他干脆有气无力的就地坐下来。
白面中又有几人走了出来,与其他的白面相比,这些人气质上瞧着更加成熟一些,与之前的祁连山一样,他们皆是白面的队长,之前打过交道的六爷正在其中。
祁连山莫名其妙的落败让这些人无法再安安心心的站在那里继续看戏,他们是衙门的门面,是公正律法的担当,此时吃了这样的哑巴亏,又岂能坐得住?
几个队长平日里互有芥蒂,出任务时也会互相嘲弄一番,此时倒是难得的团结,站在茶楼门前,大有将茶楼拆个七零八落的意思。
子语缓了口气,冲着茶楼内喊了一嗓子,“老板娘,你再不出来,这些人一哄而上,就真的要将茶楼给拆了,到时候我可拦不住了。”
虽然嘴上一脸嫌弃,说话间子语还是挡在门前。
“臭小子,就知道给老娘惹麻烦。”
老板娘穿一身桃红色襦裙,从门庭中走出来,艳的不可方物,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手中端着一个细长的烟袋锅子,却是丝毫没有影响这份妆容。
女子瞧了子语一眼,见子语眉宇间有些疲怠之色,不由得蹙起眉头,再看看立在那里已经断裂的牌匾,眉头皱的更紧了。
楚汉镇的白面们都知道,要请楚汉茶楼的老板娘去衙门喝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往日里碍着一些官僚权贵的面子,不方便撕破脸皮,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
楚汉茶楼私藏衙门的要犯,单单是这一条,便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就是眼下拆了这间茶楼,也是顺理成章。
几个白面队长相视而望,然后点点头,矗立在这里的茶楼一直是他们管不到的地方,今日倒是要瞧瞧,谁还敢在这里出头。
“老板娘,楚汉街有楚汉街的规矩,衙门也有衙门的规矩,这私藏要犯可是重罪,还是麻烦老板娘亲自与我们走一趟,回衙门说个清楚。”
白面们也不废话,既然主事的已经出来了,便讲个明白,刚才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了。
老板娘看着眼前的几个白面,也是没好气的说道:“呵,打了我的伙计,砸了我的牌匾,好一个大义凛然的规矩。”
老板娘轻轻地嘬了口烟袋锅子,有些惋惜的看着立在一旁的牌匾,神情间虽然闲庭信步,不过神色已经有些不乐意了。
“今日茶楼歇业,几位还是请回吧。”
老板娘下了逐客令,见几位白面不为所动,她摇摇头,将烟袋锅子在牌匾上磕了磕,溅出几点火星。
老板娘慵懒的端着烟袋锅子,看眼眼前百余名白面,没头没尾的道了句,“真是威风呐。”
眼前的几个白面队长或是昂首挺胸,或是桀桀怪笑,他们终究是不屑于顾与一个妇道人家多说什么,衙门做事,重来都是没有无功而返的余地。
那烟袋锅子溅出的火星犹如柳絮一般,随风飘荡,刚好落在一个白面的衣褂之上,那人毫不在意,随手掸去,不料刚一伸手,那火星遇风则燃,顷刻便化作一团巴掌大的火焰,攀附在那人的衣袖之上。
风疾,火起。
眨眼的功夫,火焰急速膨胀,顷刻间已经将那白面包裹起来,身旁的几个白面同僚顿时大吃一惊,猝不及防之下,赶忙伸手去扑灭同伴身上的火焰,岂料甫一出手,火苗如同嗅到肉味的野兽,立时将另一人也吞没了。
六爷眼疾手快,急忙在身前凝结一束寒气,向着正在火焰中挣扎的同伴吹去,只是那寒冰之气刚一接触到火苗,便像是遇了火的油,火势陡然间更加猛烈,不光如此,一簇火苗更是顺着寒气向六爷手臂盘桓而来。
六爷大吃一惊,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寒冰会成为火焰的助燃剂,更让他错愕的是,转眼的功夫,周围已经燃起吞天的烈火,滚滚浓烟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火势愈发迅猛,转瞬之间连周围的铺子都点燃了,茶楼前的半条老街很快便成了一片火海,白面们惊恐的四散而逃,却发现四面已经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苗,便是眼前的茶楼,也已经被火焰吞噬殆尽。
四处都是哀嚎声、“噼里啪啦”的房梁断裂倒塌的声响,一个个惊恐的面容相继被火焰吞噬,连一声呼救声都没有喊出来。
宛若烈焰地狱。
“京中有善口技者,老板娘的幻戏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老者自火焰中缓缓走来,任由火焰缠身,却丝毫不受影响。
老者个子不高,头戴一个老式的马裤呢帽子,穿了一件灰色的夹克,夹克敞开,里面是一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毛背心,已经有些掉了颜色。
老者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俨然已经风烛残年,不过当他走过那些白面身前时,周围的火焰竟然无声无息的褪去了。
那些面色惊恐的白面们恍然间才发现,四下根本没有任何火起的迹象,适才经历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场幻象,一场足以以假乱真的幻戏。
幻戏琉璃戏园。
周围的白面们皆是羞愧的低下头,他们竟然毫不知情的中了别人的幻戏,若不是老者出手相救,只怕是要出尽洋相了,不过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竟然有人能够同时在这么多人面前施展幻戏,还毫无破绽,这样的事可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已经从幻戏中走出来,适才的景象依然触目惊心,他们甚至能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灼烧感,幻戏真正危险的地方便在于此,若是无法识破,假戏也能成真。
于是众人皆不由自主的看向老板娘,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竟然是如此手段高明的手异人。
一个少年,一个女子,站在这里,竟然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老板娘慢条斯理的端着手中的烟袋锅子,看了眼面前的老者,没好气的说道:“陈老头,你也忒不像话了,着实是有些为老不尊。”
听到女子这样毫无遮拦的叫骂,周围的白面皆是怒目而视,几乎便要一哄而上,老者却是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大伙稍安勿躁。
“老板娘,此话又是从而说起啊?”
“废话,陈老头,你少在这里装糊涂。”老板娘满是不屑的说道:“你是衙门的司长,没有你的首肯,这些白面岂敢来老娘的店里闹事?”
见老者摇头不语,老板娘又是一顿叫骂,“莫不是一把年纪了,还想贪恋老娘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