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年之约

  赫希长舒一口气，说，“我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颗星球了，然而我现在却身处遥远的殖民地上……β，我一直以来，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人，他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可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答案。”
  为什么？
  “因为，我是方舟记录官，你看，就算我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伪装成北境冒险家的身份，却仍旧没办法不去使用身为方舟记录官的指令。”
  “与那些“英雄”结缘的行为，是宇宙之心刻入我灵魂的指令。”
  β极少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它才回答：
  我会一直陪伴你的，g。
  “嗯，我知道。”
  赫希在心里默念，谢谢你，β。
  你接下来，是回达诺大森林里去吗？
  “嗯，雅典娜神庙里的时之沙漏，无论如何我都得拿到手，身为战争与智慧之神的雅典娜殿下，从未使用过不这把控制奥林匹斯武器库的钥匙，哪怕这把钥匙里，刻入了成为真正神明的指令，但，她却从未使用。”
  我不建议你使用奥林匹斯的武器库，那是帝俊大人制造的，它带着黑暗的力量。
  “别担心，我不会自己使用时之沙漏，但我有预感，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个人在等待这份力量。”
  是谁？
  “你自己去查，我只是梦到了一座塔，一些人，一些事。”
  行吧，但你打算怎么打开雅典娜神庙呢？
  “先回去再说，β，帮我定位阿瓦隆圣湖。”
  了解～
  阿瓦隆圣湖之畔，躺在芦苇丛中的金发少年，正叼着根芦苇，青涩的草汁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不知道薇薇安对他做了什么，自从他吃下那枚金苹果，能将金属玫瑰花化作圣光法杖后，薇薇安看他的眼神就越来越奇怪了。
  而且，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欲言又止，一来二去，弄得他有些不敢出声，只能蹲在这片芦苇丛中。
  “唉～”他感慨着。
  “怎么了？”赫希在他身边的芦苇丛躺下，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问他。
  莱茵没有吃惊，依旧闭着眼看，“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赫希轻笑，“你在这里，我肯定会回来。”
  “总感觉很敷衍，对了，我晋级为圣魔导师了！”
  圣魔导师，整个勇士之地都凤毛麟角的存在，一个十四岁的圣魔导师，简直无法想象……
  赫希想，如果她作为法师，那么自己的重点，只可能是他的起点。
  神之血脉，真强！
  是的，很强。
  羡慕吗？
  赫希没有回答β，她对莱茵说，“你的法杖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莱茵迅速起身，手一翻转，用念力将金属玫瑰与光元素结合。
  庞大的光元素在瞬间集结，将金属玫瑰花的刺杀武器，化作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圣光法杖。
  他一脸陶醉的抱着法杖，炫耀的说，“我的芒月，终于进化成圣光法杖了。”
  “芒月，不错的名字，不过，你这金属玫瑰花，究竟是什么东西？”赫希饶有兴趣的问，心想这金属制品，竟然可以承受住如此庞大的光元素灌注。
  莱茵想了想，有些意外，“这是帝俊大人赐予的，据说是跟死海文书一起打捞上来的神明遗物……你不知道它，是因为它不是神明遗物吗？”
  赫希摇头，“不，不一样，所谓的神明遗物，就是某个附带着某道永久指令的物品，附带指令的物品因为这道指令，能够永久保存，但是，能够使用这道指令的，只有拥有同族血脉的后裔……”
  莱茵是火神祝融的直系后裔，哪怕不是真的在方舟上出生，他的身份也毋庸置疑，确实是神之子。
  那么，这朵属于火神祝融的金色玫瑰花，又是谁赠予的呢？
  赫希轻皱眉头，心想这个义体没有保存那些记忆，不记得也正常。
  “所以？”莱茵收起法杖，躺了下来，侧脸问。
  赫希轻轻摇头，眉头一挑，“莱茵，你知道吗？我也可以使用你的武器哦。”
  “我不信，你又不会光明法术。”
  “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只要一道简单的调令就行了，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些权限了。”
  现在，能够调用的武器库，就只有向博士借来的律都琉之银羽，以及首领的绚都机关之心。
  而她自己的武器库长枪天谴，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了。
  远程魔法与毁灭性科技，让方舟跳过了需要近战的时代，在这片王者大陆上，却仍旧是冷兵器为主，而方舟成员签署了金色合约，不能使用限制级武器。
  而且，金色合约上还特别说明了，不可使用的武器，有使者那四把由源粒子的同源金属制造的长枪天谴，还有那属于首领的三十把铭文之剑，女娲创造世界的法则，盘古的一百零八座防御武……尤其是，博士发射到天眼之上的二十六个卫星动力炮名为“审判日”的死亡光线。
  博士，女娲，以及逝去的首领，都是这个世界手握剧本的玩家。
  博士与女娲，是依靠宇宙之心，而首领，仅仅依靠他对宇宙之心的研究，就已经看清了整个世界。
  不过，读懂这个世界，会承受仿佛将每一寸血肉压入液压机之下的痛楚，然后，精神脆弱者，会在庞大的记忆里失去自我。
  幸好，自己当时在浮岛环海看到的世界往事，只是首领遗留的一部分研究，否则，这具义体早就崩溃了。
  “喂，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嗯，一般不是在传达神谕的途中，就是在镇压反叛的战场上，或者，在监视某个新神的任务里。”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可以去很多地方，遇见很多事，很多人。”
  “你想离开勇士之地？”
  “嗯，我啊，想知道，在与勇士之地相对的世界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度，遥远东方的风俗民情，又有多么神秘……我想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赫希眼神有些怪异，“你才十四岁，想这么多干嘛？”
  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有那么容易明白吗？
  在这个世界上，无数的人花上一生的时间追寻，也没有答案。
  “赫希，你带我离开吧。”莱茵突然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带我离开勇士之地，到你的世界去吧。”
  面对他的请求，赫希闭上眼沉默了，半晌后她才睁开眼睛，轻声回答，“这件事，我做不到。”
  太遥远了，他们的距离相隔数亿光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永远留在这颗星球上，最多百年后，就永远不会见面。
  莱茵又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被你当做同伴？”
  赫希想也不想便回答，“这种事得看缘分，而你和我的缘分，仅仅于此，明白吗？”
  莱茵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哽咽的说，“……我想离开勇士之地，去外面看一看嘛。”
  “得了，如果只是去勇士之地以外的区域，带上你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能做出扰乱东西之战进行的事情来。”
  “放心，我不会。”莱茵信誓旦旦的说。
  “呵呵。”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薇薇安的声音突然在芦苇丛中响起，她从芦苇丛中走出来，躺在了赫希身边，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果然，希里亚大人，您答应了他。”
  “希里亚……算了，你们叫我赫希就行。”
  赫希正欲改变她对自己的称呼，顿了顿又放弃了，然而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变，严肃的问，“薇薇安，我问你啊，你是不是给他吃了波塞冬殿下赠予你的金苹果？”
  薇薇安点头，“是的，怎么了？”
  “他本是继承了永恒之火碎片的神之子，金苹果应该对他没有作用才对，但因为帝俊大人改变了他，所以，金苹果将他晋级为神……”
  说到这里，赫希顿了一下，看向莱茵的眼神里，带上了意义不明的神色。
  “所以……”薇薇安一惊，起身看向赫希对面，已经面露紧张之色的莱茵，心里同样砰砰直跳。
  “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赫希笑了一下，让他们放下心来，“他有可能，会成为新神行列里，唯一一个双身神明，他的未来，将无法被女娲大人预测，也将不会被帝俊大人控制……”
  等等，帝俊大人为何这么做？
  他知道这一切，是吗？
  赫希问处于待机状态的圣伦塔第二系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莱茵，就是帝俊的执剑者啊！
  赫希顿了一下，将手搭在他的头顶，轻声说，“莱茵，我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怎么样，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回到阿尔卡纳，不要忘记你所想要守护的海都里，有你重要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最多一百年的时间里，你要拿到进入方舟的资格，否则，就去不了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太遥远了。
  生命只有百年的人类，根本无法到达。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你呢？”他问。
  “我会在方舟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