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五十八章 结巴
这或许也和管船的开足马力有关,只不过是想快点交货,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就不知道了。
他们到达三峡某个码头是中午的事,顾安喜牵着羲和下了船。
她转身,对着船工们挥手:
“老吴再见!老张再见!老李再见!老黄再见……”
她一个个的喊了过去,都是在船上捧她场的朋友。
他们有些人在搬货,有些人在核数,见状也连忙挥手。有些人搬着货一副懵然的样子,旁人拍了下他才反应过来。
一群中老年船工热情的挥手回应道:
“小顾再见!一路顺风!”
他们已经知道顾安喜要去凤满楼了,也以为她是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还敦促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最好拿个名次。
顾安喜囧囧的,不知道说什么。
顾安喜和船工朋友们道完别,心情很好的牵着羲和蹦蹦跶跶的走。
裘北归在后面也暗自咋舌,这小子人缘不错啊。
他们虽然来了三峡,可是人生地不熟,对一切都很茫然。
裘北归虽然走南闯北的去了很多地方,可是没怎么来三峡,也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去巴渝。
若进了巴渝,那就是江湖人的天下,连朝廷也难以管辖。一来,那里山地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朝廷若要平定则需要耗费大量军力。二来,那里山地多,也不是课税重地,朝廷也相对不重视。三来,那里民风彪悍,长久以来也是遵守的江湖那一套规矩,民心不可用,强行收复不可取。四来,朝廷一直的军事重心都放在边疆狼图上,对于稳定的巴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止是巴渝,其实各地都有些武林宗派的影子,不过这些都几乎是以家族为主,也讲究道义,在地方上充当着乡长、绅长的角色。部分衙门摆不平,法律顾不到的地方,都得去托这些人去说理,他们有声望,也有人听,对于地方的稳定很有帮助。
而三峡近巴渝,所以江湖气息也很重。
顾安喜和裘北归一到街上,就看见一人背着刀路过,他的刀很大,用布缠了很多圈,但露出一整个刀柄。路上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照常行走。
不单如此,街上还有更多背着兵器的人,他们的兵器各异,但最常见的还是剑。佩剑的公子哥在看一件首饰花;旁边包子摊的菜板上明晃晃的放着一把菜刀,一伸手就能拿到;有人抱着剑在看人卖艺,看的津津有味;卖艺那人表演的是硬气功,先用木板招呼,后面就用铁器往身上砸,他鼓着上身,扎着马步,嘿哈嘿哈的喊,铁器都砸弯了。
他的同伴把这件铁器给围观的人看,有人想摸也给别人摸,摸的人发出一声惊叹,显然这是真的铁。
此时卖艺那人麻利的拿出一大盒膏药就开始推销,说这个大力贴,祖传秘方,平时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力大如牛。看客们看见他的本事,也见这膏药乌黑发亮,也似乎是不同寻常的,也不贵,三五个钱,一些人当下就掏钱买了。
顾安喜看着这不同寻常的城池风景,慢慢长大了嘴:
“哇,裘北归,那个大力贴真的有那么厉害么?”她摇了摇裘北归。
裘北归不假思索道:“假的。”
也许是怕自己说的声音太大,他又凑到顾安喜耳边小声解释道:
“他们这种硬气功是从小就练的,水磨功夫,别看着现在厉害,将来老了有罪受的。他们又不是大夫,啥药能通治百病?啥药能强身健体?都是虚的。”
“啊?那他们卖的是假药?我们为什么不去揭穿他们?”顾安喜傻乎乎的说道。
裘北归小声回道:“也不是假药,这些药只有一点止痛消肿的功效,没什么副作用,也吃不死人。他们就一个码头一个码头的卖艺,卖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有人发现他们卖的药不灵,他们早就去下个地了。
这样虽然说不太仁义,可毕竟卖的便宜,也就赚点辛苦钱。他们是有真功夫的,没靠着一身武去干龌龊事,也算可以,就没必要揭穿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顾安喜恍然的点点头。
裘北归又说:“也就在这里他们能这样说道说道,要是在巴渝玩这个,早就被其他练武的轰出去了。”
顾安喜一看,果然看客中有几人抱着剑,面带笑意,显然是看破不说破。而那卖艺汉子也不往他们面前招呼,径直越过他们往后面的人卖药。
原来这也是江湖。顾安喜心想。
他们来到一酒楼吃饭,这里的酒楼也格外不同,比中原地区的要高峭,楼上还设有临窗的看台,奇崛的伸出来。
这么设置是方便食客们听戏,这里尤其喜欢听戏,三国、水浒、岳传,杂着听。
此时是正午时分,酒楼是要做正经生意的,所以不设听戏。不然客人听戏就少做很多生意了。
顾安喜本来想点辣子鸡丁、麻婆豆腐和灯影牛肉,可是裘北归说前两个三峡这边都做得不正宗,第三个是通州特产,其他地儿也没有。顾安喜扁扁嘴,于是作罢。
他们吃完饭,便寻了一家客栈准备小住一晚,第二天再启程。
他们在船上好几天都没办法洗澡,来了客栈当然要洗澡。于是裘北归和顾安喜商量,他先去打听怎么去巴渝,而顾安喜先洗澡,他回来后就到他洗。
顾安喜叫了桶水,把帽子取了,头发盘了下来,一头长发就搭在肩上。她坐在床边等,两只小脚摇摇晃晃的,还哼着小曲,显然心情很好。
她长发飘飘,又把外衣脱去了,此时竟然有股说不出的清纯妩媚来。
小二来送水的时候也奇怪,来的时候是男的,怎么现在又变成这幅模样了,他对于顾安喜是男是女又有点疑惑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小二该想的东西,他把水送到就走了。
顾安喜看着这一大桶水,心情雀跃。
她脱去衣服,又把裹胸去除,顿时觉得松落了许多。
她有些苦恼的摸着小馒头,又长大了,害得她缠了好多圈才勉强遮住看不出来。
她舒坦的躺在了木桶边,热水把她包围,她足足躺了小半刻,才直起身。
她用小手捧起一捧水,缓缓的浇在头发上,如瀑的长发垂在水面上,几滴水珠一下就从头发上滑了下去,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她唱起了娘亲小时候给她洗澡时唱的小曲:“洗呀洗呀洗澡澡,我是一个乖宝宝,洗洗手呀,洗洗脚,大家都是乖宝宝~”
她这边厢以为裘北归要去很久,所以不慌不忙的慢慢洗。而裘北归却比想象中快得多——他直接去向客栈老板打听好了。
裘北归来到客房门前,正欲推门而进,忽然听见房间里有细碎的歌声。
裘北归的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这小子,洗个澡还唱起歌来了?
他本想直接推门而进的,可是又想到之前顾安喜和他说她是太监的事情,鬼使神差的,他慢慢贴近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顾安喜正哗啦呼啦的往身上浇水,她背对着门,露出半个光洁的背和细长的脖颈,她的长发拨到了一边。
袅袅的热气使得她的背影有些许梦幻,她的肌肤是那般发白发亮,像是白翡翠,又像是黑夜里刚擦白的天空。
裘北归一下就愣住了,他从未干过偷窥人的事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风光。
他的心砰砰砰的跳,比第一次杀人跳得还快,比一把刀差点砍下他的头的后怕还要快。
黑的头发,白的肌肤,它们那般的柔和,如同黑夜里温柔的月色。
裘北归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他这时才有了思考的能力,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宫里的人皮肤都这么好的吗?第二个想法是:这小子果然不一般,不但全身上下都软软的,小手和小脚都很好捏,连皮肤都很好。
就在这时,顾安喜转过了身。
“砰”裘北归关上了门,发出一声响,他背靠着门,剧烈的喘息。他这关门的速度比出剑的速度快多了,要是让他的师傅知道,指定要骂他不可。
顾安喜听到了,连忙大叫道:“裘北归,你别进来,我在洗澡呢。”
裘北归背靠着门,一手抚心,一边咽口水,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回道:
“哦、哦,我在外面呢,我不进来。”
顾安喜没听出他的不对劲,只是游到桶边拿起衣服开始穿,又不放心的威胁道:
“你要是敢进来,我打死你!”
裘北归:“放、放心吧,我不进来。”
顾安喜套着衣服,隔着门问道:“打听好去巴渝的路了吗?”
裘北归:“打、打听好了,我们先骑马去山城,然后再坐船,转上两次船就差不多了。”
顾安喜擦头:“哦。”
裘北归想起刚才的风光,那惊鸿一瞥实在是太短暂太惊艳了,他有心想再偷窥,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抵触。刚才还能说是偶尔外加巧合所为,可现在若真的偷窥,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他想看得再真切一些,可是又觉得这样做不对。
就在他烦恼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穿戴整齐的顾安喜正歪着头看着他。
裘北归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出来了。”
顾安喜疑惑道:“你今天怎么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