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

  “你不知道吗?刚才太医来把脉时说你有了身孕,已经快一个月了。若今日你再多跪半个时辰,这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长公主又说。
  芸妃一听感激涕零,试图起身道谢。长公主拦住她说:“你这是做甚?快躺下。”
  “臣妾还请长公主救人救到底,保这孩子一条性命。”芸妃是聪明人,她知道如若此时不抓住长公主,怕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她自己苦就苦了,可现在有了孩子,她不能不顾及孩子。
  “这孩子的命不是保住了吗?”长公主不解的问。
  芸妃叹口气,鼓起勇气说:“此时是保住了,可以后呢?长公主难道不知道吗?这宫里除了太子晏泷,其他妃子的孩子都掉了呀。去年萧妃的孩子都一岁大了说落水就落水了,还有娴妃,怀上才两个月就流产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长公主真觉得都是意外吗?”
  “这,难道真是有人在谋害皇嗣,谁人这么大胆?”长公主听到此言也不禁细思恐极。
  她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有身孕的事情先别说出去,这些时日你就到披霞宫来住吧,本宫倒要看看谁人这么大胆,敢到披霞宫来谋害皇嗣!”
  “就这样哀家在披霞宫内生下了皇上。半年之后长公主出嫁,你便随着公主嫁到了北旋王府。刘嬷嬷你还记得长公主出嫁那天跟哀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太后真诚的看看刘嬷嬷问。
  刘嬷嬷想想说:“奴婢不记得了。”
  “她说:“芸妃娘娘,在这后宫之中,你若真想护得你们母子平安,还请常常去母后宫里替我多陪陪母后。””
  “先皇冷淡于我,也不喜欢翔儿。若不是长公主和太后庇佑,哀家与皇上也不会有现在的日子。刘嬷嬷,哀家也得谢谢你呀,若不是你及时请来了长公主,哀家怕是要在佛堂外跪死了,一尸两命啊。”
  “太后这是哪里的话。”刘嬷嬷说道,她不想再回忆从前了,她知道太后这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说其他话时好受些。
  “宫里的人说太后近日头疼,奴婢还是给太后娘娘针灸吧!”刘嬷嬷又道。
  “嬷嬷,哀家的头疼不是区区针灸就能医好的。”太后站起身子,在寝殿里来回转了两圈。
  刘嬷嬷不敢失礼,也只得站起身来目光随着太后的身影而动,身子随着太后所转的方向在原地转圈。
  半晌,太后不说话只是来来回回的转,刘嬷嬷也不敢言语只能随着她动。
  终于太后开口了:“哀家问你,皇上与北旋王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不知道。”刘嬷嬷回答。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了。
  太后多年未召她进宫,为何今日召她,宫中那么多御医她不找,怎会偏偏让她来针灸。
  原来她是想知道北旋王的身份,她终究还是察觉了。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否则她也不会从一个御膳房的宫女一步步成长为当今太后。
  “不知道,嬷嬷,哀家求你给哀家说句实话好吗?”太后又说:“你瞧瞧现在的皇上,他对北旋王要多好有多好。你知道现在宫里都在传些什么话吗?皇上有断袖之癖,喜欢北旋王。”
  “这怕是空穴来风,太后娘娘不可信啊!”刘嬷嬷赶忙说道。
  “哀家知道不可信,哀家生的儿子,还会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太后又说。
  刘嬷嬷不再言语。太后看看她又道:“可是刘嬷嬷,皇上现在对北旋王是百般恩宠啊,宫里有的,他都送去北旋王府,宫里没的,他想方设法的给北旋王送着。现在朝廷内外没有人不在议论皇上和北旋王的,你觉得这样对北旋王好吗?对他就没有影响吗?”
  “刘嬷嬷,你就告诉哀家北旋王的身份吧,再怎么说哀家也是北堂的舅母,长公主救过我的命,哀家是不会害他的。”
  “太后娘娘,北旋王就是你所看到的北旋王,他没有别的身份。”刘嬷嬷依旧坚持着不说出实情。
  “刘嬷嬷,你觉得你能瞒得下去吗?哀家派去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啊!北旋王的衣裤上有血迹,那是只有女人能留下来的,那是女人的月信。”太后步步紧逼。
  刘嬷嬷无奈,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后娘娘,并不是奴婢有意隐瞒,只是奴婢当初在老王爷跟前发过誓,不得说出此事,这一切也是为了大姜啊!”
  “如今流言四起,你觉得这也是为了大姜好吗?”太后反问。
  徐姑姑上前对刘嬷嬷也说:“嬷嬷,你就说出实情吧,太后是不会害北旋王的,如今这时局,再不挽救怕是来不及了。”
  太后看看刘嬷嬷那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终于没了办法。她走到刘嬷嬷跟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嬷嬷,就当是哀家求你了。”
  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刘嬷嬷见此赶忙扶住她,说道:“太后,这可使不得,老奴如何能受得起。”
  “嬷嬷,如今流言四起,边疆不稳,众臣阳奉阴违,皇上也是心力交瘁啊!哀家为这大姜的江山求求你了。”
  刘嬷嬷看看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又何必如此,今日我若将此事说出,怕是九泉之下老奴无颜再面见老王爷了。”
  太后没再说什么,而是一脸坚定的看看她。刘嬷嬷知道太后今日是势在必得。
  看来有些事,她不说出来是不行了。
  刘嬷嬷缓缓说道:“太后可记得当年北裳郡主之死?”
  “哀家当然记得,那时北裳才有八九岁吧!哎!可怜的孩子。”太后叹了口气。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刘嬷嬷,抓住她的胳膊问:“北裳,北堂,莫不是?”
  刘嬷嬷蓦然点点头。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着急的问。
  “太后娘娘别着急,您先坐下,待老奴慢慢向你道来。”刘嬷嬷将太后扶到椅子上。
  然后说道:“那是世子和郡主才满八岁,北旋王一家都在边城的时候。一日,长公主带着他俩上街玩耍,小郡主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非要去买一串。”
  “奴才们也没太在意,便过去买了两串给郡主和世子吃。那时候,也怪老奴太大意了。”刘嬷嬷说着不免有些自责。
  “净想着只是些小孩子的吃食,也没替世子和郡主尝尝。唉,可怜的这两个孩子。就因吃了串冰糖葫芦,便引来了祸端。”
  “回家之后,世子与郡主便哭喊着说肚子疼,长公主着急万分,请了医官来看,说是两个孩子中了毒。”
  “北旋王府平日里主子们所有的饭食都是由奴婢尝过之后才吃的。可偏偏那两串冰糖葫芦我们谁都没在意。”刘嬷嬷懊悔的心情掩饰不住。
  “长公主与北旋王都焦急万分,北旋王派人去查,可那卖冰糖葫芦的小斯早已出城逃之夭夭。”
  “两个小孩痛得没了办法,便昏了过去。北旋王命全城上下所有的医官前来王府医治世子与郡主。众人都束手无策。”
  “谁都没法子解了那毒。长公主悲痛欲绝也病倒了,短短数日北旋王府陷入了绝境。”
  “后来,府上来了个道士,看了看世子与郡主说:“世子与郡主所中之毒乃是世间奇毒断肠花,中此毒者若七日之内未找到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刘嬷嬷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北旋王急切的问道:“敢问道长,此都解药到底是何物?”
  那道人捋捋胡子回答:“解药好配,可这药引却是极其难求。”
  长公主问:“是何药物如此珍贵,难道我姜国皇室也没有吗?”
  那道长摇摇头说道:“这药引便是天竺山上的一株雪莲的莲心。可是这天竺山陡峭万分,雪莲极难采摘,而且这莲心需得是已经长成了型,通体雪白不含一点杂质的才有用。不是每一株雪莲都有的。怕是一千株里也未必会有一株。”
  “那就再无旁的办法了吗?”长公主擦擦眼泪问道。
  “怕是再无他法了。”那道长摇摇头回答。
  长公主走到道长跟前,行礼说道:“还请道长救我那两个孩儿性命,瑾阳必定重金酬谢。”
  道长赶忙扶起她说道:“长公主无需多礼,您与北旋王常年驻守边疆,保我姜国安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是大英雄。”
  “贫道虽为出家之人,却也晓得家国大义,若能救得世子与郡主,也算是贫道的善行,又何须言谢。只是这雪莲……”
  北旋王上前说道:“本王即刻出发去采摘雪莲,有劳道长在府上多留几日,等待本王回来。”
  而后他又走到长公主跟前说道:“纵使千难万险,为了我们的孩子,本王也得去天竺山上走一趟。今日已是第四天了,三日之后我必定回来。你这几日不要出门,照顾好家里。”
  长公主看看王爷,现在情况如此,她能说的也只是:“一切当心,快去快回。”
  就这样,北旋王离开了王府。长公主那几日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她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世子与郡主身边。
  “唉,老王爷常年镇守边疆,打得边境诸国的人都十分惧怕他。狄人无法在边境烧杀抢掠,自然就会把这个仇报在老王爷身上。可是谁都没想到他们这般狠心,竟会对两个小孩子下手。他们这是要断了北旋王的后啊!”刘嬷嬷叹叹气说道。
  三日之后,北旋王回来了。
  他在天竺山上整整找了三日,才找到了一株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