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四车一马并驾齐驱,帷幔全都打开,四车两两左右相和。一路高歌到达城内,纷纷拜别,各自回家。
刘吉乔一直为要不要告诉易之自己所闻之事而苦恼,回府后几番欲言又止。易之最看不得人,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问刘吉乔可有何事。
刘吉乔不回反问:“自春游回来后,怎么不见你去找王家姑娘。难不成又不喜欢人家了?”
易之好笑道:“这种事你不是一向不爱管,不爱置喙的么,怎么对我倒是上心起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刘吉乔跟着易之来到后院,见易之准备练剑,追问道:“你倒有心情练剑,前段时间跟那位如胶似漆,现在连问都不问,莫不成你已风流成性?”
易之恼他诋毁自己,一个挥剑朝刘吉乔刺过去,刘吉乔翻个跟斗避了开。叫道:“好啊,我在点拨你。你倒不识得好人心,还想谋杀我。”
易之放下剑,接住刘吉乔扔过来的巾子,擦了把汗。不紧不慢的喝水,又斜过头看刘吉乔,问他:“你当真想知道我为何不去找王姑娘?”
刘吉乔飞他一个白眼,撇嘴道:“谁稀罕你那破事,不就是你薄情寡义或是另有佳人,男的不外乎这两种。”
易之兜脸砸他一巾子,笑道:“你这下却没猜中,我袁易之可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若真是那种人,我当初何必凭打凭骂不回头。”
易之忽然收了笑意,满脸正经,还带丝苦恼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哪出了问题,自从与韫玉和好后,却找不到以往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自然。其实人还是那个人,感情却不是那个感情了。我还笑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女儿家的矫情呢。”
刘吉乔这下放下心来,打趣道:“一个男子矫情,画面想想就觉得美呢。”
往后,刘吉乔见着他了,想要激他时,就学着戏中花旦点着兰花指模样,说他:“你这个薄情的矫情冤家。”易之每每鸡皮疙瘩骤起。
易之也时常会想,自己是不是作怪矫情了。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觉得对不住韫玉。一想起这个事的时候,他就愁肠百结,想要约韫玉出来谈谈。但他一深想,自己约韫玉出来,要说些什么,怎样说。难道是:“韫玉,最近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俩的感情淡了许多,不似从前?”还是:“韫玉要不我俩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何去何从?”怎么说,都像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的推辞。
可明明自己就不是那种人呀,易之为此甚为苦恼。再说了,韫玉与自己差点错过,最终又重修旧好,最应该是好好珍惜这段失而复得的缘分,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好好想想,理顺先,再找她,这几天暂且不去看她。
会仙楼的老板邀易之去试新出的菜品,只要过顾小侯爷一关,再请他评上一段词,菜品日后必定畅销大热。
易之正在会仙楼吃茶,桌子上是清一色的新花样。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的瞧见一个人影,似乎是韫玉。易之还纳闷道:“她出来怎么不带个侍女随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闲逛,也不怕出事。”
易之这几日避之不及更不会上前去跟她打招呼。正想当作没碰见,反正她又没见着我时,突然楼下响起了争执声。易之探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街头混混喝醉了在调戏韫玉。易之立马火冒三丈,蹬蹬下楼,跑到醉汉跟前,啥话也不说,抬手就是一拳头。当醉汉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蒙了时,易之转头关切的问:“韫玉……”
待易之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救下的人不是韫玉,只是跟韫玉长的八分像的其他女子。人都救了,也不好撂开手不管,总不能说:“对不住了姑娘,是我没看清人,误插手了,好汉你们继续。”肯定不行啊,醉汉当众耍酒疯,调戏良家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场的人当街看了出好戏,顾小侯爷跟一个醉汉为一个叫韫玉的女子打架。后来慢慢的传开成“顾小侯爷冲冠一怒为红颜。”
或有人问:“是哪家姑娘让顾小侯爷如此的上心啊?”
有人说:“这还真不晓得,只听见顾小侯爷叫那个姑娘【韫玉】”
有人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不晓得王将军有个独女,闺名就是韫玉二字。原来顾小侯爷是为王姑娘打架呀。那个跟小侯爷抢的人又是谁?”
“听在场的人说,是一个吃醉酒的纨绔子弟。”
“啧啧啧,怎么我就没碰见,从来没听闻小侯爷如此失态过。不过你们一说王将军的女儿,前段时间我真真看到顾小侯爷跟她在一起,看来传闻没错。”
这事越传越离谱,竟然传到了宫内。王贵妃听说,当即唤来韫玉。问她可有这事,是否跟顾小侯爷来往?
韫玉哭啼着矢口否认:“不知姑姑从哪里听来的,污蔑玉儿清白,我与顾小侯爷从来只是一般的来往,断没有做过市井上流传的那般不堪之事。再说玉儿心里面已经有人了,姑姑可要为玉儿正声。”
王贵妃又问韫玉心仪之人是谁。韫玉红着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蓄的指向东方。王贵妃会心一笑,安慰她:“你且回去,姑姑自会帮你安排。安心在家等消息。”
王贵妃次日又传唤了顾母,顾母来到她宫中。王贵妃叫宫娥捧来茶水和茶果招待顾母。自己端着杯子,吹去热汤,问顾母:“想必顾夫人已经听到了市井上的传闻了,圣上叫本宫找顾夫人聊聊。听说前些日子,易之那孩子在街市上打架斗殴,就为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跟我家韫玉那丫头长得几分相似。这坊间就传出了韫玉和易之这俩孩子有私情。我们都是当长辈,都爱惜自己孩子的名声,易之是个男孩子,也就罢了。但玉儿那丫头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顾母请罪:“贵妃娘娘,犬子糊涂。还望贵妃娘娘饶恕他这次罪过。臣妇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王贵妃对左右人道:“还不快扶顾夫人起来。”接着又说道:“顾夫人,你不必惊慌。本宫并无怪罪易之那孩子的意思。圣上还专门叮嘱本宫了解事情原委就止了,可见圣上易之那孩子还是挺信任的。本宫也知道易之是见义勇为,是为圣上分忧。只是天下人,悠悠众口。殊不知积毁销骨,众口铄金的道理。”
王贵妃见顾母没说话,又问道:“易之今年几岁了?可说了亲事?若没有本宫倒知道有个好女子,很适合易之。若是顾夫人不嫌弃,本宫倒是很乐意做这个媒人呢。”
顾母道:“多谢贵妃娘娘的垂爱,犬子年纪尚小,又有先天不足之症,不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嫁过来,臣妇都怕委屈了那女孩子。其实臣妇心中早有人选,还望贵妃娘娘成全。”
王贵妃好奇道:“你说,我定会向圣上替你请一道圣旨,成全一桩佳话。”
顾母道:“云来村上吴化家有个女儿,跟敝府有段交情。他家的女儿臣妇是从小见她长大,如今已有双六年华。再过两年正好合适”
王贵妃诧异道:“庄子上的人家,会不会差距太悬殊了。可不要委屈了易之才好。”
顾母道:“有算命先生算过,这是犬子命里有的事。”
王贵妃说:“那好吧,我会跟圣上说的,顾夫人回去静候佳音罢。”
顾母说:“贵妃娘娘,臣妇还有个不情之请,望贵妃娘娘成全。”顾母得到王贵妃的示意,又接着说道:“还望贵妃娘娘替臣妇保守,待吴家姑娘年满十五,及笄之年时,臣妇再来向贵妃娘娘请旨。”
王贵妃笑说:“还是你想的周全,本宫准了。”
阿园那里,自从易之平白无故,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她,她就没再踏进顾府一步。这次是真的,虽然上次也过赌誓。
有一日顾府的马车来了,阿园还以为是易之又来了,心里有些雀跃。等看到来人不是易之而是很难得来一次的顾母,对此事充满了疑惑。
顾母和吴化夫妇在室内关上门交流了半天,阿园也不知道他们在商讨何事,搞得神神秘秘。顾母出来时看着她一笑,招呼阿园过来:“这大半年的不见,小阿园又长高了许多,人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呢。”
阿园还从来没听见有人夸过她长的好看,羞涩的咬着嘴唇,低垂着头偷偷的红脸。
自从顾母离开后,每个月顾府都有人送一些最时新的衣料子或者脂粉来。杨氏就用那些料子裁制衣裳。阿园穿不完,就偷偷的塞给娇淑,娇淑都嫉妒死阿园了。
一日阿园又送衣料子给娇淑,娇淑追着她问道:“顾府为何平白无故每个月都给你送好看的衣料子来,你父母还破天荒的请宫里退了休的老嬷嬷教你礼仪课。莫非顾母是有意把你当儿媳妇栽培?”
阿园急道:“你可别瞎说,你也知道那个小侯爷喜欢的人是谁。怎么可能会是我。顾夫人送礼物来,也许是宫里赏赐给她老人家的,她不喜欢颜色鲜的就想到我了,也未可知。”
其实阿园心里也会忍不住往那里去想,为了证实自己想没想歪,她就壮起胆子问吴化。
吴化说:“是我请求顾夫人的,她心慈善就答应了。你整天在外面野,也该管教管脚了,若是去了夫家,还指不定丢我与你娘的老脸呢。”
吴园一听是自己爹爹闲来寻事给自己做,于是她也没把学习礼仪的事放在心上,那个老嬷嬷被她不上心的样子,气得好几个礼拜不来教课业了。
易之因为自己多事插了一手,那个叫小莲的女子整天在顾府门外等他,说是要报恩。易之避之不及,无奈只好蜗居在家,大门不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给自己求了一门亲事。等到天赐十六年知道时,已经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