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除夕那晚王超是和父母一起吃的团圆饭。即便过年，还是父母只和王超说话，他们不说话，父母还是在冷战。
王超于是每年喜欢看的春晚节目都不看了，早早的睡觉。
次日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起来走到看到沙发上父母各坐一头在看电视。
王超向他们说了下爸妈新年好，就说我去同事同学战友家拜年了。
然后推门出去了。
一出门，王超看BB机，都是一些拜年的短信，里面自然有黄中英的。
家的附近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有公用电话。
王超想打电话亲口给黄中英拜个年，不想久打不接，想来她是到她妈妈家去了。没办法，他也只好BB机留言，祝她新年快乐！
宜乡过年有个俗语，叫“初一的崽，初二的郎，初三初四野姑丈”。
王超初一想做一下崽，让父母有膝下之欢，可现在是做不了了，他们没心情；想做郎君他妈的又没老婆，至于做初三初四的野姑丈？嘿嘿，倒像，可要去广州才行。
小时候最盼过年，不谈压岁钱，光说烟花爆竹，就足以使他欢呼雀跃。
可现在，他只想这年早早的过完、早点工作、早点去温暖如春的广州。
初一各家都是厮守一起的日子，上门拜年好像有点不妥，何况王超还不喜欢拜年，他一直认为那是上了年纪的人爱做的事？
于是他只好瞎逛，这一瞎逛，莫名其妙竟然逛到了陈萍的家门口。
进去还是不进去？王超有点踌躇，但想到和陈萍战友情深，于是笑了一下，轻敲陈萍家的门。
门开了，是王可音开的。
看到陈萍父母在、老婆在、儿女在，还有老奶奶来了也在。王超感到陈萍家就是过年。
松下D21的彩电在重播昨晚的春晚。
陈萍抱着已睡着的女儿陈凤，带着儿子陈龙在地上玩他在广州买的遥控坦克。
王超向陈萍长辈逐一拜年后，就蹲下来和陈萍一起摆弄坦克，陈萍儿子就一边看着他俩玩。
王可音见状笑道：“这坦克那里是给龙龙玩的，是买给你和王超玩的吧？”
“没办法啊，小时家里穷……“陈萍刚一装可怜，就被他妈妈一阵数落：“全世界的人穷，都轮不到你穷，先别说我和你爸，你那三个姐夫，那个亏待了你？看明天你姐姐们来了，你还好意思说吗？”
陈萍爸爸也来一句：“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儿媳骂孙子忍了，当儿子一骂孙子，奶奶忍不住了，就说：“我萍萍怎么了？要骂就骂我，是不是我带坏他了？”
陈萍妈妈马上说：“妈妈别生气，是我们不懂事……”
然后一家子都笑起来了。
陈萍站了起来对王可音说：“王超来了，把床底下那瓶啤酒盖盖的四特酒拿出来，我们兄弟好好喝一下。”
王超知道陈萍有藏了多年的老四特酒，几次讨喝，陈萍都不干！今天……呵呵，想到这，王超仿佛已经闻到了四特酒的酱香了。
可是，王超腰间BB机响了。一看，原来是彭东升的短信：“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饭？想谈谈配件上的事”
要在平时，王超可能去了，因为毕竟他有事要和彭东升谈。但今天不行，因为陈萍这有喝了一瓶就会少了一瓶的老四特酒。
陈萍看到王超看BB机，就问谁的？于是王超就说彭东升的，可能是想谈谈开配件店的事？又问道：“你去不去？”
陈萍想着刚拿到销售状元的奖，现在又去做厂里不允许的事，感觉不太好，就说：“如果你想去就去吧？这过年过节的，我是不去，”
“那酒呢？”
“放心，我留着，你随时来喝。“
王超说好，就顺手拿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陈萍的口袋里，说是给宝宝的压岁钱，然后跑了。
大年初一，商铺大都闭门谢客，餐馆也不例外。
王超有点郁闷，就说彭东升：“这过年的哪有开门的餐馆？你不害我吗？”
彭东升点着头赔不是。
没办法，既然出来了又不能倒回陈萍家吃饭？王超只好抱着试试的心理坐在彭东升自行车后面找大年初一会开门的餐馆。
逛了几条大街小巷都没找到一家开业的餐馆。
正当彭东升开始泄气，准备两人散伙回家时，王超忽然想起桥头那家“香满口”卤猪手店，就对彭东升说：“我带你去那一家，可能没关门？”
果然，在门口洒满烟花爆竹纸屑的“香满口”卤猪手店，门正开着呢。冷清的餐厅里迎接着这两个大年初一不在家吃饭的人。
进来后，他俩发现整个店子里就他们两个食客。
两人相对而坐，王超问站立一旁的朱老板说：“好久没吃你的猪手了，怪想念的。所以过年都要在你这里啃几个才是。”
朱老板点头哈腰道：“谢谢捧场。除了猪手还想喝点什么酒？”
“你这里有什么酒？”彭东升问。
“喝酒要喝四特’酒，吃肉要吃卤猪手，我看你们吃四特怎么样？
想到在陈萍家有老四特不喝，跑到这里喝满大街都有的四特，感到好笑。
妈的，都是这个彭东升害的。
随着朱老板那两句“人手握猪手，一咬香满口”吆喝声，摆在他俩面前除了猪手和酒以为，还有他俩另点的卤猪肝、卤顺风、卤腐竹之类的卤食。
酒过三巡，王超问彭东升为何春节不在家呆着，跑来谈事？
其实自王超回到宜春后，小有心计的彭东升就密切注意王超的行踪。
他今天上午带着老婆骑自行车上街买东西，不想看到王超一个人在溜达，灵机一动，就跟老婆说有急事要办，要她先回家。
他本来想先跟他打招呼，但又想看他大年初一一个人逛街到底想做什么？于是悄悄跟着王超后面，直到看到王超进了一家人的门又半天不出来，就发信息给王超了。
彭东升不知道，那户人家是陈萍的家，要不然他就敲门进去了
见王超问他春节为何不在家里呆着？彭东升舔了口酒道：“今天一个女的打我BB机……我老婆大吵大闹，一气之下我就跑出来了，过他妈的过年！”
王超说：“不管什么原因，我还是要感谢你今天和我过年，来，干一杯！”
一瓶四特下肚后，再来一瓶！
醉意朦胧中，王超已经把眼前这个人已视为朋友。
“兄弟，一开年，你就去广东。我准备把配件店设在陈江镇，那里南可去惠州，北可往淡水，东可走樟木头。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尤其是陈江往淡水那里，到秋长镇一路都是石场，有很多宜工装载机，你先坐中巴跑一圈，把老板的联系方式搞定，以后开张了，就请他们来喝酒！”
彭东升听了，说：“王经理，请你放心，我一定跑到位！对了，配件什么时候进货？”
“这我不管，到时我叫张老板先拿钱给你，你自己去组织货源。”
“是我一个去吗？”
“难道还叫我去？”王超斜看他一眼。
“不是不是，我是怕事关重大，怕做错事……”彭东升趁王超不注意，又一次把杯中的酒撒在地上。
今晚他这是第四次了。
而这一切，都让坐在另一桌抽闷烟的卤猪脚店朱老板看见眼里。
接着，王超还是倒多少喝多少，彭东升还是倒多少撒多少。
喝完酒，彭东升把账接了，跟王超说送你回去。
王超手一推，这回嘴有点不听使唤的说：“不要，我……我自己走回去，让风吹——吹。”
彭东升见状，想来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近一段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现在再陪一个话都说不太清的醉鬼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就说声：“注意安全，我先走了。”然后骑着自行车跑了。
王超跟朱老板打声招呼，说：“謝謝了，我……我走了。”
朱老板马上跑来搀扶王超，说：“不要急，我做碗酸辣汤给你醒醒酒，再走，好吗？”接着又说一句：“你那朋友，也太‘实在’了……”
王超打个酒嗝道：“那当然，我朋友嘛，肯定实……实在。”
朱老板摇头，无语了。
王超回到家中就往床上一躺，醒来时已华灯初上。
母亲叫他起来吃晚饭，吃饭时父亲只问了他一下何时去广州，然后吃完饭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见王超的父亲离开，母亲就跟王超拉起家常来。
“超，你在外面出差，别饿着冻着，没钱了就跟妈说一声？”说完她塞给王超一个放了几百块钱的信封。
王超说：“妈，我不用，我现在都长大了，都是挣工资的人了。”
“长大了为什么还不结婚？你看你好朋友陈萍，孩子都会走了。”
“妈，又来了。”
王超母亲凝视着王超，她隐隐觉得，孩子至今不结婚，是不是为了他小时候的玩伴辛艺那丫头？可她又不明白，他俩小时候那么要好，为什么走不到一起来呢？
自从辛艺高中毕业后随父母搬离了原先和他们一起住的院子后，王超母亲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一家子了，这宜乡不大啊？为什么见不到呢？见到了的话，一定要问问辛艺，为什么你以后没和超超好？
王超母亲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