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恋人的悲歌
乔治是在两年前遇见玛格丽特的。
“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奥古斯，担任月桂树剧场的管理人，那一年我负责寻找祭典的……”
很快，其他的扮演者都有了，唯独阿拉忒伊亚还没有眉目。
就在乔治为此焦头烂额之际，他无意中在一位修士家中碰见了玛格丽特。
那是利夫修士的养女，才十六岁。
乔治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的样子，她那如同凤凰花一样燃烧的头发，明媚的眼眸像是流动的黄金。
她气喘吁吁的跑来为自己开门，脸蛋红扑扑的像刚摘下来的苹果。
“所以，那一年，我向卡耐基主教推荐了她……”
一开始，主教是不同意的，直到他见到了玛格丽特。
她真的很漂亮，那一次的“阿拉忒伊亚”表现的非常精彩，甚至盖过了其他人的风头。
于是，很快玛格丽特就成为了各个沙龙的常客，她仿佛天生就该属于那里。
也拥有了很多追求者，每一个都比自己更好。
乔治真的很为她感到高兴，玛格丽特值得更好的。
他有时会捂住心口，因为那里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如此心痛呢？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连话也不曾说过一句。
他默默的看着玛格丽特越来越远。
直到她突然失踪了，谁也不曾见过她，
事情仅仅过去才一周，人们就遗忘了她，仿佛那个曾经生气勃勃的女孩并不存在。
两个月后，就连利夫修士都放弃了寻找。
但乔治忘不了，他想，自己可能喜欢上她了。
时间就在这样过去了几个月，四个月还是五个月？
乔治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思念玛格丽特。
他仍然没有放弃，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找玛格丽特。
那一天，乔治在旧货市场遇见了玛格丽特。
他不敢相信，眼前那个无比憔悴，面黄肌瘦的女人是玛格丽特。
她曾经的美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嘴唇上起着一层厚厚的干壳，双脸深深的凹陷下去，像移动的骷髅，显得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更吓人了。
七个月？还是八个月？乔治猜测着月份，他大概知道玛格丽特消失的原因了。
孩子是谁的呢？
乔治觉得那不重要，只要重新见到玛格丽特就好了。
玛格丽特就那样疯疯癫癫的拉扯着过路的人，或是缩在墙角吃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呆了好久才感上去确认。
的确是玛格丽特，即使她已经这个样子了。
乔治把玛格丽特悄悄安置在月桂树剧场的密室里。
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没有人知道。
玛格丽特的寻人启事仍然没有撤销，乔治想把这当做一个秘密。
他要独占玛格丽特，谁也别想把她带走了。
一周后的深夜里，玛格丽特声嘶力竭之下，生出了一个羸弱的女婴。
连助产士都没有，只有一张陈旧的木床，和昏黄的油灯。
乔治是在第二天才发现孩子出生的。
他抱着孩子清理了身体，包裹在崭新的棉布里。
乔治想带着玛格丽特和玛夏一起回到乡下入住，那里没人认识他们。
他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即使玛格丽特仍然神志不清。
直到那天，他给玛格丽特梳头时发现了很多白头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玛格丽特的白发越来越多，甚至长出了皱纹。
不到一个月，玛格丽特就从年轻的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而更痛苦的是她的神志在这时候恢复了回来。
玛格丽特痛苦的嘶吼着，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乔治想着，即使青春不再，玛格丽特依旧是原来的玛格丽特，没有区别啊！
只是，现在没办法带着她们一起去乡下了。
玛格丽特从此沉默寡言，偶尔抱抱孩子，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看着镜子发呆。
于是，乔治收走了所有可以反光的东西。
但在他心中，以前那个活泼大方的女孩，仿佛藏起来了。
日子一直过的很平静，直到玛夏睁眼的那一天。
“那天，我给玛夏换衣服时，她睁眼了……可她的眼睛，居然是……”
瞳孔和眼白互换了方向，那是罪人的象征。
当时，他就想把孩子扔了，玛格丽特阻止了他，不同意他那样做。
并把孩子死死抱住，不愿意放开。
“于是，我也只能同意了……”
但，从此他再也不去看那个孩子，作为教徒他没办法去正视那个孩子，光是让她活着，就已经很宽容了。
那个孩子，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也好，玛格丽特也好，都是必死的命运。
他再面对玛格丽特时，也很纠结，但他怎么能去怪她呢？
玛格丽特又有什么错呢？
乔治暗暗恨上了玛夏的父亲，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如果不是他，玛格丽特现在应该过的无比幸福，而不是窝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而可怜的玛夏也不用躲躲藏藏度过一生，明明还没开始的人生，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就在他以为日子可以就这样平淡度过的时候，那个女人出现了。
看着普普通通，极不起眼，但她居然发现了他的秘密。
她见到了玛格丽特，激动的上去抱住了她，可是玛格丽特很害怕，她不认识那个奇怪的女人。
服装管理人海伦，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关于女巫的情报，想要杀死玛夏。
乔治也知道了让玛格丽特回复的方法。
“只要杀死生下的孩子，女巫就能重新恢复青春……”
所以……他才会向那个孩子下手，曾经他也是抱过她，为她起过名字的，但是对玛格丽特的感情已经压过了她。
但玛格丽特把孩子藏了起来，而那个疯女人不知道干了什么，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祭典被破坏，剧场遭到袭击，大家全都被困在了这里，连魔法也用不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说这么多的话”
斯特穆尼发出了疑问。
玛德琳看了一眼虚弱的乔治，说“可能是回光返照？说不定已经快死了？”
“居然真的是玛格丽特”斯坦感叹道“那时候真的是很活泼的小姑娘啊”
玛德琳斜了他一眼“你一副长辈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同龄人吧？”
斯坦顿时被噎住了“我只是感叹一下！”
“看来主谋是海伦？”
斯坦突然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是怎么放上服装管理人的？”
玛德琳说“你在问我？”
“算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那是你事情没办好吧！”
“咳咳！”乔治咳出来许多鲜血，他喘着气说“在陈列室有控制魔力的法阵，把它关掉的话，应该就能使用魔法了”
“拜托你们了！阻止海伦吧！”
乔治挣扎的跪了下来，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一早阻止了海伦，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他不能让海伦杀死玛夏，那样的话，即使玛格丽特活了下来也会很痛苦的，他必须尊重玛格丽特的决定。
伤口被拉扯着，剧烈疼痛着，乔治身体一歪，又躺了下去。
这次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斯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你不说，这也是我要做的事情”
玛德琳说“那我们怎么去？”
“在四楼屋顶的右边有个楼梯可以直接上去，只是平时都锁着的”
斯坦正准备招呼大家原路返回，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你在干什么！”斯坦惊叫道。
玛德琳甩了甩发麻的拳头说“直接从这里上去吧！比较近！”
说完她就从打破的地方钻了出去。
“你……”
斯坦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玛德琳和斯特穆尼都已经钻了出去。
“唉！”
没办法，斯坦只能跟着离开了。
这么大的声音，决定会被发现的！
乔治目送三人离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了，心想，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自己短暂的人生，即将落幕了，也许，玛格丽特是对的。
无论如何，玛夏的人生都才刚刚开始，其他人是不能剥夺的。
意识消失前，不知为何，乔治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玛夏刚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是多么幸福啊！
即使只是虚假的自我安慰。
但乔治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原来自己在心里早就把玛夏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再快一点吧…玛格丽特…别被追上……”
大厅里，众人都听到了楼上的巨响。
“楼上还有人在吗？”
“无论是谁都好，把消息传出去吧！让护卫队来救救我们吧！”
“这种东西，护卫队也解决不了吧！”
“那……神殿的神官呢？”
苔丝虚弱的靠在普西亚的肩膀上说“神官的话，前面不就是吗？”
普西亚顺着苔丝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突然眼前一亮“是维特罗尔大人！我差点都忘了！”
普西亚犹豫了一会儿说“那……维特罗尔大人能够带着大家离开吗？”
苔丝有气无力的说“你说呢？”
现在，情况不妙啊！
神官擅长的还是光明魔法，现在却无法使用，即使他们可以不使用魔导器，但其他类型的魔法，他们并不熟练。
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而且魔力总有用完的时候。
“唔！糟糕！”
年轻的小修女已经筋疲力尽了，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手中的魔法消失了。
“宝琳！”
旁边的修士，修女们都叫了起来。
果然，一道蛛丝射了过来，贯穿了宝琳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扯了过去。
“不要啊！你这魔鬼！”
宝琳的朋友，几乎哭了出来。
她被丢到了一道锋利的镰刀上面，整个人被刺穿了。
海伦感觉到鲜血涌了出来，她发出了阵阵清脆的笑声。
“感觉如何啊？哈哈哈”
笑完之后，海伦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这些肮脏的伪善者！应该收到制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