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一幕,第一场:于拂晓诞生的花朵

  玛德琳是在摇晃的马车上醒来的,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阿格妮丝担心的脸庞。
  “你醒了,玛德琳!”
  阿格妮丝满脸担心,她不知道玛德琳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
  玛德琳牵过阿格妮丝的手,安慰她。
  也是,两人好久不见,刚一重逢,玛德琳就一副要死的样子,谁都会担心的。
  阿格妮丝眼睛还红红的,而且玛丽安娜一直在这里,让她拘谨不安。
  和陌生人呆一块真是难受极了,比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之前两人就沉默着坐了好半天,至于瑞秋,被斧头吓得喊破了嗓子,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一脸怨念的看着鞋尖,为了赔偿修门的钱,她背上了一笔巨款,她算了下,得半年不吃甜点才能还的上。
  玛德琳歪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不在焉的听着阿格妮丝的述说。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认真听,但现在……
  阿格妮丝身上充满了蓝色的言语,还是蓝莓味的!
  随着时间,还有增加的趋势!
  大意了,忘记阿格妮丝,从以前开始就很悲观啊!
  不过,她也知道了这一年来阿格妮丝家的情况,她只着重说了到奥古斯之后的情况。
  怎么说呢,兰登一家情况很不好,他们一家现在住在继母奎妮夫人娘家的房子里。
  靠着典当维持生活,而她哥哥爱德华则整天看不到人影,好几周才回来一次,每次回家都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舅母的脸色也很难看……”阿格妮丝边说边流泪,把衣服的前襟都打湿了。
  她也被嫌弃不爱交际之内的,“好在,老师也在这里,我靠着绘画也能赚些钱……”
  “老师…是肖恩罗穆尼吗?”
  玛德琳记得,阿格妮丝曾在宫廷画师罗姆尼那里学习过一阵子。
  对方也是绘画大师,但是……可以的话,她不希望阿格妮丝过的这么艰难,她应该被人呵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阿格妮丝脸色比以前憔悴得多,也更加消瘦了,身上的裙子也显得宽松,黑发也变得些暗淡。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不着啦,只是……”
  玛德琳看着阿格妮丝支支吾吾的,连忙追问她。
  “怎么了吗?说吧!希望我能帮到你。”
  阿格妮丝看了玛丽安娜一眼,似乎不想有别的听众。
  玛德琳看了一眼玛丽安娜,对方正闭目修神,像是睡着了一样,但眼皮下的眼珠动来动去的。
  嗯……玛德琳安慰阿格妮丝“那我们去我那儿喝点茶吧,你现在有空吗?”
  刚刚一见面,就被弄进了占卜师馆,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阿格妮丝听到这个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做的的事。
  “糟…糟糕了”她突然站起来,头碰到了车厢顶部。
  “好痛”她捂着脑袋坐了回去。
  玛德琳连忙凑过去看“怎么样!没事吧!妮丝!”
  “没…没事”她双眼通红,眼角含泪的看着玛德琳。
  玛德琳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出来接梅丽的,她估计还在等我呢”
  梅丽是阿格妮丝的小妹妹,今年才七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龄,和姐姐阿格妮丝不一样,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她一直住在某个孀居的妇人家学习,一个月回家一次。
  玛德琳刚想回复阿格妮丝,就注意到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等等,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怎么回事!玛丽安娜!瑞秋!”
  玛德琳发现这是去月桂树剧场的路,她不想这个时候又过去,她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天知道,她现在身上有多痛!
  玛丽安娜一本正经的说“刚刚埃利奥特少爷说让你过去一趟,说是要彩排!”
  她对瑞秋说“对吧,瑞秋”
  瑞秋也拼命的点头,张口就是“啊啊啊啊啊”
  “闭嘴!”
  她声音沙哑得根本听不出来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话啦!
  “那你刚刚就应该说啊!”
  玛德琳迁怒到两人身上,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就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小姐”
  没办法,玛德琳只能先过去了,她收了收身上的斗篷,把阿格妮丝就在车上。
  “你们先送阿格妮丝回去”玛德琳又和阿格妮丝说“妮丝,我明天过来找你,再见”
  “再见”
  阿格妮丝目送玛德琳离开,下意识的摸到了脖子后的伤痕。
  过了一夜,伤口已经变得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了。
  但疼痛却仿佛刻在了她的记忆中,阿格妮丝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又看到了那双阴郁的眼睛。
  她靠在车壁上,摩挲着伤口的位置,心里的恐惧渐渐加深。
  阿格妮丝感觉到那双橄榄色的好看眼睛仿佛一直在注视着她。
  不远处的角落,一只瞳孔暗淡的夜莺一直注视着这边,它眼中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
  啪的一声,夜莺消失了。
  玛德琳往大厅走去,远远的,她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还有尖叫!生。
  好像现在情况不太好呢,玛德琳闻到了烤牛肉的味道,是恐惧吗?
  玛德琳咽了咽口水,推门而入。
  之前空旷的大厅内,现在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人。
  玛德琳仔细一看,都是些道格拉斯学院的学生。
  他们虽然脱下了平日里常穿的白色金边制度,换上了私服,但袖口都是学院标志的袖扣。
  黑曜石材质的袖扣上,用金丝镶嵌着世界树的图案,那是智慧的象征,也是道格拉斯学院的标志。
  他们三五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祭典不都是早晨吗?怎么改在下午了”
  红鼻头的年轻女孩疑惑向好友问到。
  旁边个子修长的红发女孩则眯着她修长的眼睛看向了帷幕的方向“不清楚呢,大概是有他们的安排吧?”
  “说起来,以前祭典的时候有挂过帷幕吗?”
  “不清楚啊,之前我们不到学年参加吧?”红鼻子的女孩突然使劲摇晃着好友的胳膊“苔丝!你快看啊!!十点钟方向!!是埃利奥特!”
  女孩激动的双颊通红,像烫熟的虾子一样,她躲在苔丝宽大的肩膀后面偷看着斯坦。
  而斯坦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抱着胳膊扫了一眼看台的位置,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啊,他看过来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女孩激动的抓拢着胸前的头发想把它们编起来“我看起来怎么样?”
  “嗯……还不错”苔丝敷衍的回答着好友的问题,她实在是看不出来普西亚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脸更肿了算吗?
  女孩听了之后,掏出手镜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扭来扭去。
  “你说…埃利奥特他还记得我吗?”
  苔丝板着脸看向一遍,说“谁知道呢?你去试试不就好了吗?”
  “说的也是呢,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她又美滋滋的哼起歌来。
  苔丝有些苦恼,自己的朋友依旧吊死在埃利奥特这颗树上,怎么劝都没用,难道眼看着她成为那家伙的情人吗?
  不过,苔丝看了一眼好友,勉强算是清秀,红红的鼻尖看上去楚楚可怜,打扮一下也是个小美女啊!
  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这样,那个人不合适啊……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斯坦和正看过来的斯坦四目对视,但很快两人又移开了。
  “怎么了?那是你的小女友?”玛德琳用手肘捅了捅斯坦。
  他连忙摆手“你别乱说!我没有!”
  玛德琳说“哦,是吗?”
  她叉着腰问“祭典怎么会提前了?你在霍珀那里发现了什么吗?说来听听”
  听到这个,斯坦哀嚎着捏着鼻梁“饶了我吧,事实就是什么也没发现”
  “那你还……”
  斯坦哭丧着脸说“别提了,什么都没有。听说是去世后就把东西都烧了,而且……”
  “验尸官那里在今早就全部化为灰烬了,我真的是……”斯坦又说“所以,我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祭典”
  “啊?不是说很重要的祭典吗?”
  “是很重要,但是……”斯坦把玛德琳推向后台“像这样的祭典,每年足足有六个呢!快换衣服吧你!”
  “放心吧!很轻松的!”
  玛德琳猝不及防的就被推到了一群年轻女孩的中间,她们身上充满了脂粉的香气,统一穿着月白色的衣裙,头发高高盘成发髻,鬓边插有新鲜的月蕾花。
  她们向玛德琳涌过来,把她的衣服扒下,开始为她装扮。
  “等等…等等!不要脱!我的衣服!”
  “住手!我不穿裙子!放开我!”
  “那是什么!快拿来!别过来!”
  而另一边坐了些穿教袍的修士和神官,他们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极了教会和神庙里的塑像。
  其中一位严肃的中年男子穿着主教的红袍,不悦的看着斯坦。
  “怎么了?卡耐基主教”
  男子被旁边的修士唤着名字,很快回了神“不,没什么”
  “说起来,你侄女好像也在这次的祭典吧?”
  “她…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那还真是遗憾呢”
  卡耐基又和他聊了几句关于神殿的事,又看了一眼帷幕的方向。
  随后什么都没说,深深叹了口气,心中默默为侄女薇薇安祈祷,希望她平安无事。
  突然,大厅内的蜡烛齐齐熄灭,只有舞台顶端的水晶灯还亮着。
  舒缓的奏乐声响了起来,竖琴声传到了众人耳中。
  嘈杂的环境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开始了吗?好期待啊!”
  “你看出来了出来了!”
  “是一月的克劳迪亚吗?咦,怎么?”
  “感觉好奇怪啊”
  “是男人吗?这么刺激?”
  众人议论纷纷。
  而“克劳迪亚”则全身僵硬的转到舞台一侧,然后……躺了下来。
  “咦?就这样吗?”
  “好失望啊”
  玛德琳躺在坚硬冰冷的石头上,暗骂斯坦和马克西姆,心中也是懊恼不已。
  之前根本就没怎么排练啊!该死的斯坦,明明说好了不穿裙子的!
  而且,还真是轻松啊!全程躺在地上能不轻松吗!
  “您过去躺在那儿就行了,别的不用担心。”
  侍女为她换好衣服后,就把她又一次推了出去,她只能顺着圆台躺下。
  她的肌肉手臂被传统的齐胸长裙给完全暴露了,再加上她的脸型和平板的身材,大部分观众误认为她是个那人。
  只有一小部分把她认出来了。
  “那不是奥菲利娅殿下的堂妹吗?”
  “差别也太大了吧?”
  “好想看奥菲利娅殿下的女神装扮啊!”
  “听说她要成为皇储妃了,估计看不到了吧?”
  “也是呢,听我表姨妈的侄儿的同学的邻居说……”
  玛德琳尴尬的躺在地上,把斯坦骂了个半死。
  而上方,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少女的悲歌,第一幕,第一场:于拂晓凋零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