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容奇医院
医院建在郊区,仅有一趟环城公交经过。这里放眼望去,除了几处闲置的居民楼和烂尾楼,只有极其稀少的住客住在这里。
他们大多是支付不起市中心高额的房价而在这里居住,还要常常乘坐很长时间的车才能到市里工作。
院区看着比想象中的大,虽说四周长着杂草,不过也算是这一片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院区分为“住院部”、“门诊部”、“康复中心”和“卫生所”
正门处有一个巨石,上面用行书写着“蜕变”二字,上面的落款和印章都已被侵蚀到无法辨析。石头右侧有一个巨型花坛,周边生长的杂草蔓延至花坛中,与坛中的野花相映成趣。
走到正门处,已经闲置的电动伸缩门上面锈蚀了褐色的痕迹。连连打着哈欠的保安看到一次性来那么多人也感到很新奇。他翘着二郎腿,坐躺椅上问:“哪边来的?”
“市里来的。”何凉回答。
“来送病人的?”
“来找人。”
“找人?”保安向后指了指“去签个字吧。”
何凉径直走到保安室里。
“这里比想象中的大啊。”夏泽轩把耳机取下,向四处望去,忍不住说。
“当时柯清是嫌市里的医院太吵,所以才移到这里的。”许谷音接道。
“柯清?”保安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们是来找柯清的?”
“怎么,你也知道?”夏泽轩见这保安痞里痞气,便也不用好语气说。
“那是当然……这里谁不认识柯清。不少人都来请他帮忙,不乏什么小刑警队之类的。”
“小刑警队?”许谷音听了忍不住上前要理论,被王佳娴一手拉住,“别理他。”她说。
“你们来的时间刚好,他估计刚要吃饭,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完成的。”保安阴阳怪气地说着,做着喝酒的姿势“再来一杯好酒,那多美妙啊。”
“看来这里的人都被同化了。”夏泽轩遮着口和其他人悄悄说道。
何凉走出来,几人也往里走去,那个保安又打了个哈欠,继续哼着歌做起白日梦。
办理了手续之后,他们得到了批准。规定只有一个人可与病人见面,见面时间为半小时。
“谁去和柯清吃饭呢?”夏泽轩问。
“我去吧……”许谷音自荐道:“我了解案件的情况,我觉得我可以与他交谈。”
几人表示赞同,一同走向柯清的病房。走在过道上,能听到其他病房里的病人的笑声、呻吟声和喊叫声。
从那些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可以看到那些人做着奇怪的举动,还有的好奇地趴在玻璃窗看着走在过道的何凉等人。
“这里感觉好阴森啊。”简修瑾摸了摸胳膊。
“里面是开了冷气的,不用担心。”领着他们的男护士笑着说。
站在医院过道内看着病房开启,简修瑾和范兰茵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就好像出来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病房里的人慢慢地走出房门,他剃着平头,目光呆滞。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走起路来有些不太顺畅,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房间明显看出灯光昏暗,甚至没有阳光打进来。没有同寝的人,也没有可以玩乐的物件。
他站在走道,侧身留给何凉等人。“那么,是谁要跟B18的病人见面?”一个医生模样的人问。
“我!”许谷音走到柯清面前,柯清依然没有反应。
“来跟我吧。”医生淡淡地说。
柯清被医生搀扶着走向里头,许谷音也紧紧跟随。
“走吧。”夏泽轩对着发呆的何凉喊了一声,何凉看着病房里的情况,好奇柯清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下去的。
“何凉!到外面等去吧。”夏泽轩又提醒一声。
“啊,好,好。”何凉回头一笑,转身便要走。
“何凉?”走道的那一头,一个很沉重的声音说。
何凉站住脚,回头看向那一侧。那边又问了一次“谁是何凉?”
何凉听到这儿,咽了一口口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是何凉,怎么了?”走到灯光能照到的地方,何凉与柯清四目而对。
柯清兴奋地跑上去,何凉也吓得退后几步。
“你是何凉,对吧?”柯清露着渴望猎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何凉,“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不可思议……”那医生也很惊讶地说:“这是柯清第一次邀请外人见面。”
“第一次邀请?”许谷音重复了一遍。
“对……他很反感与外人见面。”医生同旁边的男护士确认:“一个星期他只会见两个人。而且每一次他都不肯多说一句话,这次倒是很奇怪。”说完,那个男护士也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样啊。”许谷音暗自感叹,“看来天才和天才是惺惺相惜的。”
“医生,我可以和他说话吗?”柯清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当然可以。”医生笑着说。
食堂里,远离众人的一个角落,何凉与柯清面对面坐着。
“你是破了录像带案件的,何凉,对吧?”柯清上来就问道。
“是……我是。”何凉勉强吐出几个字。
“太好了!”柯清一下站起来,手撑着桌子,探着身子凑向何凉闻了闻。
“喂!不许靠太近!”旁边一个严肃的,穿着保安服的大叔呵斥道。
柯清只好安分地坐下来,说:“他们都很无趣,对吧?”
何凉尴尬地“嗯”了一声。
“你就不一样了。”柯清的音调忽高忽低“你和这些俗人不一样,知道吗?”
柯清从餐盘里挑出一粒米,说:“籼米”,接着舀了一口汤,说:“清汤寡水”。然后他把汤洒在米饭上,再挑出一粒米。
“你觉得这米变成了什么?”柯清睁大了眼睛问。
“还是米。”何凉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神,只是一个疯子而已。
于是他为了赶紧结束这场糟糕的会面,埋头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