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劫掠
车内两人一愣,秦珵低声沉吟道:“萧公子,嗯?”
萧妤干笑两声,“呵呵,当时形势所迫,我也是没有办法嘛,呵呵。”
一瞬间两人的地位便来了个反转,换成萧妤讨好道:“就是一个姑娘,我也不能弃她于不顾是不是,我去瞧瞧什么状况,去去就回。”
秦珵冰冷的脸瞬间更加冰冷了,萧妤连忙弯腰钻出车外,只见若栀半跪在马车前,羸弱的身子弱不禁风。
萧妤连忙跳下马车,将她扶起,“怎得跑到这里来了?”
若栀柔弱的摇了摇头,拉住萧妤的袖子,含泪问道:“公子可还记得答应若栀的事情?”
萧妤干咳几声,回头看了看车里的人,连忙扯出袖子,主动扶住若栀的胳膊,自己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你冰雪聪明,应当知道我那日男扮女装,因有要事在身不得不欺骗与你,所以你还是不要叫我公子了,恐怕引起他人误会。”
若栀的身子晃了晃,萧妤连忙用力稳住,不得以距离就近了些,只听她道。
“公……姑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又与我有大恩,我当然不怪姑娘,可是姑娘可记得答应过我,带我出苦海,我半生都是迫不得已,姑娘说过,愿意让我自己选择一次。”
这女子虽然柔弱,但目光坚定,眸中尽是感激,但葛风在萧妤身后冷眼瞧着,总觉的有些奇怪,这姑娘看护法的眼神,怎么有些像是堂主看向护法的眼神?
萧妤有些惊讶于她的坚持,“我记得,这确实是我应下的承诺,我不食言,你且说说你想要些什么?”
原本想着赠她些金银细软,保她一生一世无忧,也算是对这个女子有了交代,她早已吩咐了人为她置办好了庭院,顺便带了几张银票,她以为这样就算妥帖了,却没想到却在城门口遇见了。
若栀盈盈一拜,头颅压到极低,乞求的姿势虔诚,“若栀不要金银财宝,只求能够常伴在姑娘身边,以报姑娘再造之恩。”
萧妤一惊,“这怎么行?”
她抬起头,恳切坚定的望着萧妤说道:“如何不行,奴家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就算回了中原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我愿跟着姑娘,为奴为婢。”
“不行,我并非普通人家女子,平日里在外东奔西走,带你走只会连累了你,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萧妤依旧拒绝道。
见萧妤坚持,若栀攥紧藏在衣袖下面的拳头,狠下心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还请姑娘成全。”
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萧妤站着都能听见那样沉闷的声音,若栀跪在车前,马车也走不脱,郑祁他们的马车跟在后面见久久没有动静,便出来查看情况。
郑钰走过来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快让她停下来,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萧妤哑巴吃黄连,便让葛风先将若栀拘到一边,然后将情况复述了一遍,郑钰听后也沉吟良久,才道:
“确实是个命苦的,不过她是从万花楼里出来的,即使赎身了,恐怕在这城中也难以度日,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罢了,就当我为她求情,你就带上她吧,何况这也是你亲口许下的事情,不好反悔。”
萧妤难道不想做个好人?可她思来想去,她是个什么行当的人?
她是活在杀手堆里的人,东奔西走也就算了,可手里总是沾过血的,跟着她能算是什么好去处吗?
可郑钰求情,加上她不好食言,萧妤只能勉强对葛风摆摆手,放开一直挣扎的若栀。
她走到若栀身前,冷下声音:“我遵守承诺,可以带着你,不过你要记住,你若受不路上的苦就早早说出来,你是钰儿的恩人,我自会给你安排去处。”
若栀连忙拜谢,她的额头上已经染上了一片淤青,也有一点血迹渗出。
萧妤对郑钰说道:“让她去你车上,帮她包扎一下吧。”
郑钰立刻点头,领着人回了车上。
这回一直被忽略在一边的郑祁倒是没走,只见他怜悯的看向马车,摇摇头并且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萧妤奇怪的望着他,不解道:“你干嘛呢?”
郑祁摊手:“没什么,感叹一下某人,这下不单要防着男人,还要防着女人喽。”
萧妤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神经病:“莫名其妙。”
意料之外,马车内秦珵并未有什么反应,正襟危坐下,见萧妤进来,问道:“你打算带着她?”
萧妤坐在他身侧,叹气道:“等到了中原再说吧,在栾城她怕是活不下去的。”
一个妓子,独身一人,身子又弱,放她自己生活的确是要遭人欺辱的,这是郑钰提醒她的。
“随你。”秦珵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表情却颇有无奈妥协。
两人相互依偎着,走了半日,若栀的伤被治好送回了她们的马车,萧妤却不管这些,依旧和秦珵坐在一起腻味,她并不很看重外人的眼光。
若栀自打进了马车就一直紧绷着身子,头低的很深,萧妤见她真是紧张的不行,便说道:“我们是吃人的妖不成,不必如此拘着自己。”
见她的肩膀果然松了松,她又说道:“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就要和你说清楚,我们几个人并非普通的行当,背几条人命是家常便饭,即使是自己人,嘴巴要是看不严,也是要丢了性命的,你可明白?”
若栀抬起头,眸光闪烁,淡眉拧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纠结,不过她马上又坚定说道:“姑娘放心,若栀定不会拖累姑娘。”
萧妤有些无力,这姑娘怎么还吓不退了,只好摆摆手不耐道:“若栀是你在万花楼的花名,我想你也不愿顶着它过活,你自己想个名字吧,不冲撞即可。”
若栀思索片刻便道:“奴在闺中时单名一个芙字,如今便恢复了本名,唤奴做晚芙吧。”
萧妤念了两声,点点头,赞了句:“不错,那就如此吧。”
可能是因为青楼出身,晚芙对于伺候人这项功夫倒是无师自通,比之宫婢还要贴心几分。
路上行走几日,萧妤的态度也不像开始那般抗拒了,倒是秦珵的周身的氛围越来越冷了。
莫说秦珵了,就连郑祁都有些不快了,自打那晚芙来了以后,郑钰与她说过几次话之后,便赞她是才女,郑钰平日里在研究医学之外也是个爱好风雅之人,两人一拍即合,常在一起交换心得。
多了个晚芙,两个男人纷纷表示抗议,但无一例外皆被无视或驳回。
离开栾城,一行人在深山雪地里走了七天,又用了半个月的光景终于回到了中原地带,只要再走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到达安州了。
因为有晚芙和郑钰在,他们还是放慢了速度。
一行人在位处中原的邱平县中暂时安顿下来,邱平是南北之间的交通枢纽,故而比起其他地方来要富饶许多,一进城就能看到这里的行人要比路经的别处要多上许多,叫卖声铿锵有力,这一路走来终于有了些人气儿。
在苍山处于深冬时节,到了这里也就是刚刚有些秋意而已,萧妤和郑钰便带着晚芙一起去买些合适的衣裳。
许久没有穿到好看的衣裙,萧妤便有些兴奋,到了绣庄便左试右试,怎么也穿不够似得,好在她带足了银票,便将满意的衣服全部付了银钱,又给了老板二两银子,吩咐他们送到指定的客栈去。
郑钰终日都穿着白衣,此时来了,还要选白的,萧妤不让,选了几件颜色素雅不花俏的衣裳给她。
效果出奇的好,纵然郑钰百般抗拒,萧妤拍板一齐付了钱,一齐装了起来。
郑钰不干,坚持说道:“这钱不能让钰儿你全出,我带了银钱,我自己付。”
萧妤阴恻恻的坏笑道:“谁说是我付的,这是我暂付,到时候去到你哥哥那里讨回来就是了。”
见她坚持不要,郑钰也没办法只好顺了她去。
萧妤心里盘算,到时候定要将郑祁当初坑骗她的银钱千百倍的讨要回来。
正和秦珵一起喝酒的郑祁突然打了个两个喷嚏,他不以为然的揉揉鼻子,大喇喇的说道:“本阁主为人宽厚,竟然有人背后骂我,定是个奸诈之辈。”
秦珵缓缓抬头看他一眼,“郑兄多日奔波在外,相比拳脚功夫也耽搁不少,不如今日一起松松筋骨?”
郑祁:???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不过某人没给他继续申辩的机会,拉到院中就是一通比试,结果不言而喻。
郑祁看着扬长而去的某人,抹了把鼻下流出的鲜血,暗骂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都是祖宗。”
他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将鼻血擦去就见秦珵又折返回来,他腿一软,就要开口求饶。
就见秦珵神色凝重,冷厉道:“马上派人全程搜查,她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