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甜
这两人一个站的一个比一个直，正在暗中较劲，不想输了阵势，萧妤腹诽这都是哪里找的人，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同样的，齐府门前也并列着两辆马车，一红一黑。
往生堂自然是黑的，从来与另一种极为张扬的颜色扯不上边。
郑祁和秦珵都已经带着行李细软在各自的马车中等着自家的女人了，萧妤和郑钰两人还拉着手在齐府门口依依不舍的说话。
萧妤欲言又止，不舍的说道：“钰儿，此一别何时能够相见？”
郑钰惊讶于她有此一问，她问道：“听哥哥说，你们要去南边，是安州？”
“没错，那里是子扬的家乡，是我想去看看生出他的地方，顺便查查看有没有想要的线索。”
她叹了口气，怅然的望了望远处天地相接处，是一片没有房屋阻挡的白色雪地，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空荡迷茫。
手被人握住，郑钰看着她略显疲惫的双眼，微笑道：“刚好我也想去安州瞧瞧，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萧妤眼中掀起波澜，心中先是欣喜又马上皱眉拒绝：“钰儿，我已经将此事尽数告知于你们兄妹，这是信任，我们与郑祁达成了交易，这是另一码事，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双手都被握住，力度加重了许多，郑钰的声音也严肃许多：“惜儿，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吗？”
萧妤拧紧眉头，不解她的意图。
紧接着郑钰便道：“难不成是这些天被你和师兄帮扶多了，便忘记了，我还是个江湖游医？”
萧妤立马打趣道：“你这活菩萨都自称游医，还让那些坐堂看诊的庸医如何自处？”
“既然你还记得我的身份，那惜儿也该知道我志在悬壶济世，是想救治黎民苍生，但通往这目的地的路却不止一条，宝藏现世必然还有一番战乱之争，黎民百姓必然要再受战乱之苦，我不愿看到这样的景象。”
郑钰目光坚定的说道。
“惜儿既然也说了，对这宝藏意图只在保护，可我却怕你见财起意，起了别样的心思，我想看护着你，也想看护着哥哥，所以我必要走此一遭，这个理由可够？”
两个女子执手相视，一仙一妖，一浓一淡，萧妤被人质疑也不见恼怒，直直的回望过去，只见郑钰的眸光清亮坦荡。
萧妤心中一荡，只觉得郑钰的面容在日光的映衬之下竟真的有几分菩萨的慈悲之像。
“好。”并未让郑钰就等，萧妤便给出了回答，反握住那只纤弱的手：“那今后可能就要辛苦些钰儿，跟着我们一起到处奔波了。”
郑钰报之一笑，启唇刚要说些什么，便见装饰华贵的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郑祁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将方才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中，心中正是百感交集。
郑钰心中的想法让他惊讶，恍然想起她已不是十年前跟在自己身后惶恐羞涩的小姑娘，她的志向比这世间男子要远大的多。
见他出来，郑钰立刻说道：“哥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等她说完，郑祁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都依你，外面冷，有话进来再说。”
郑钰马上乖巧的走向马车，一伸手便被郑祁拉了上去。
萧妤看得眼热，一回头发现秦珵也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正倚在车边看着她。
萧妤乐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胳膊，见他神色不虞，笑道：“怎么苦着脸，谁给你气受了？”
不是萧妤胡说，实在是他这副模样实在好笑极了，像是受了谁的委屈。
“没事，我们上车吧。”秦珵马上皱着的眉毛，若无其事的说道。
萧妤一跃而上，一点儿没用人帮忙，秦珵刚伸出的手也没了用处。
她没看见身后的人失落的样子，秦珵从外面慢吞吞的钻了进来，这回不皱眉了，但萧妤还是能感受到他并不开心。
“到底怎么了？”萧妤奇怪，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哪里惹到了堂主大人。
“没事。”依然是这两个字，秦珵闭嘴，打死不说。
萧妤见他这不配合的样子也恼了，比起耍脾气，她还没输过谁。
两人一路无言，萧妤一偏头看向窗外，秦珵不动声色的去看她，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便有些后悔。
其实他也没生气，就是方才他从车上下来许久，她却只看着郑钰，然后又满脸羡慕的瞧着郑祁和郑钰两人，丝毫没有看见在一旁等着的他，也不怎么的秦珵心里突然就泛起了酸。
再等上马车的时候，他见郑钰上车时与郑祁的亲密互动，便也想如法炮制，谁知萧妤轻功好，跳得高，非常自立。
秦珵突然就有些后悔，为什么她轻功现在这么好？
还不是他亲自教的？
几人上车后，马车马上就晃荡了起来，黑色马车里秦珵和萧妤两人各坐一边，静谧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都一声不吭。
终于还是秦珵坐不住了，毕竟是他理亏，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从苍山到安州，脚程快的话要走上一个月，中间你有没有想去游玩的地方？”
萧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于他的没话找话，但也懒得搭理，继续观赏窗外沿途的景色。
秦珵的脸色僵硬一瞬，但依旧不放弃的说道：“听说青阳城外有一个山庄，那儿的药浴天下闻名，不仅强身健体，还颐养容颜，值得一去。”
在他的不懈烦扰之下，萧妤终于不堪其扰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终于在萧妤的逼问之下，秦珵说出了他方才闹别扭的原因，他僵着一张脸，又觉得吃醋这事十分的没面子，但若是萧妤不理他，他更是心如煎熬。
“你就因这点事儿给我脸色？”萧妤眼睛稍稍眯起，危险的问道。
“不是。”秦珵想都没想立刻否定，但又说不出别的原因，又僵在原地。
“那是为什么？”萧妤继续追问。
这回秦珵僵直身体，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了。
两人大眼豆小眼，就这么对看良久，终于还是萧妤最先绷不住笑了出来，她坐到秦珵身边，扶着他的肩膀，笑的喘不过气，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秦珵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脊背也不再绷直，干巴巴的开口问道：“笑什么。”
萧妤主动用捧起秦珵的下巴，扭过来和自己对视。
她的凤眸中满是潋滟的笑意还有能溺死人的情意，“你醋了，我为什么不能笑？”
有一瞬间，秦珵几乎以为自己要醉倒在她的眼波中，他愣住一刻，听清她的话后，他耷下眼皮不去看她也不舍得将下巴挪开，“没有，想错了。”
眼见着他的眼中升起一丝羞恼，萧妤乐不可支，不再强问：“是了是了，是属下想错了，堂主大人永远高高在上，怎么会醋呢。”
还是忍不住挤兑他。
秦珵认命的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萧妤得意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娇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她又撑着秦珵的手臂，支起身子凶巴巴的威胁道：“以后还敢给我脸色看？”
秦珵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语气中尽是宠溺和无奈：“再也不敢了，家中娘子凶悍，在下认错了。”
他肩上一痛，萧妤趴了他的肩上，锋利的小虎牙陷进黑色的衣袍中，见他吃痛，凶悍的说道：“谁是你家娘子，不要乱叫！”
又马上坐起身子，往外挪了挪保持距离，严肃道：“你当知道我心里是只有你的，你要是再这样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气我，可是要伤了我的心。”
这一句话说的秦珵心中仿佛胀满了暖暖的热意，同时又有些惭愧，她好像永远都比他勇敢，她可以坦荡的说出那几个字，他却连承认也羞于说出。
他拉过她的身子，轻吻她的额头，惭愧的说道：“不会有下一次了，原谅我一次可好？”
萧妤见好就收，点头应道：“我这么喜欢你，相信你，你也该信我才行，以后有什么事儿你要和我说开，不可以藏在心里说闷气，这次我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她亲了亲他的下巴，抚平他所有额外的情绪，一个巴掌一个枣，她从多年以前就深谙此道，将他的心牢牢抓住。
他极少认错，只有一次在三年前，因为错误估计，往生堂执行任务时折损了数个兄弟，那一次是萧妤见到他为数不多的懊悔的神情。
这一次他再出现这样的神情，萧妤只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软的一塌糊涂。
两人又依偎在一起，说起了想要游玩的地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萧妤在说，秦珵是在听着。
秦珵此刻终于深刻的体会到，当萧妤不再理他的时候，空气中寂静的气氛有多么可怕，在那一瞬间里，他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戾气悄悄升起，好在被他压下了。
他享受着怀中的她带来的温软，此时一种可以称之为甜蜜的情绪充盈在他的心中。
不过没有让他享受太久，这样美好的气氛就被人打断了。
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声，萧妤听见马车外葛风大喝一声，“何人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