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8 章

  原先他俩都是各自站在对方的身后,默默观望彼此,分明只要一转身一松手就可以轻松相遇,可惜他们为了这简单的动作僵持浪费了六年。
  不过萧妤将螓首轻靠在秦珵胸前,听着宽厚的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分外心安,还好他们发现彼此的时候都还不算晚。
  她费力的抬起头,使劲儿用手撑住秦珵的胸膛,终于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齐峰的外室的?”
  秦珵不避嫌的用手来回在她脑后的黑发上来回抚摸,“不是我,是郑祁,从他来到苍山开始他就已经在开始布局了,其实他来的比我们早了许多。”
  萧妤惊讶极了,张大了嘴巴:“难道她一直悄悄的跟着钰儿?”
  “或许吧,对于保护郑钰这件事情,他远比我们要坚定的多,就算齐峰真的没养外室,想要造出来一个继承人也不难。”
  萧妤不解:“所以那个小男孩到底是不是齐峰的儿子?”
  她似乎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那个孩子认为自己是,那么谁都没有资格质疑了。”
  萧妤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要有人继续来守护这份基业,那么血脉共通与否也不那么重要了,总比落在那群老家伙的手里强上百倍百倍。
  为何萧妤有如此一问,自是因为齐府有大事发生了。
  长老会众人在自家美滋滋的等着天降横财,可谁知变数横生,眼见碗里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长老们气得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原因就是,这一大早窦萍就听见这大门口的小厮通报过来,只见那小厮支支吾吾言语不清,只说是门口有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找了过来,说是非要见见窦萍这当家主母。
  原本一头雾水的她在一见到那妇人领着的男孩的时候就全明白了,她的脸色骤然变白,似站不稳般往后踉跄两步被小厮扶住。
  她强自稳住心神,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来见我?”
  那妇人立于堂前面容愁苦凄惶,窦萍一问话她就忍不住掩面哭泣,她噗通一声跪在窦萍身前:“妾身自知身份低微,原本不敢妄想要个名分,可夫君自打三年前离去,就再未回来过,妾身原本想要独自抚养聘儿长大,可世道艰难,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顺着夫君说过的家乡找了过来,我与聘儿找了整整三个月,终于找到这里,还请夫人开恩,留我们孤儿寡母一条活路吧。”
  说完,妇人连连叩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姿色,只可惜皮肤暗淡粗糙早不见了当年风姿,只剩下瑟缩在地上的残败。
  倒是那男孩倒是少年老成,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孤零零的低头站着,也不到处乱看,只是在妇人跪地之时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窦萍心乱如麻,强撑着微笑道:“这位娘子怕是说笑了,还不知你说的夫君是哪一位,是府中的小厮还是杂役?”
  那妇人面容为难的说道:“夫君穿戴一向华贵,并不像下人,他还曾送过一块玉佩,是我怀上聘儿的时候他送礼物,妾身无比珍视此物,三年来受尽困苦也不曾当掉。”
  说着她便从衣襟里面缝着的隔层里掏出一块品相不凡的玉佩,跪着递到了窦萍面前。
  窦萍瞳孔骤缩,先前的猜想皆被这一块玉佩证实了,这玉佩确实价值不菲,原本乃是她的夫君齐峰的贴身之物。
  三年前齐峰出门前的欲言又止,每每行商归来后对她的异常温柔,原来皆是因为愧疚吗?
  “萍萍,等我这次回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彼时她满心期待,等回的却是他坠马而亡的死讯。
  “他今年多大了?”窦萍指向男孩。
  妇人连忙答道:“聘儿今年刚满七岁。”
  七岁……八年前,刚好是在她成婚的第二年。
  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面上却也只是微微苍白,她仿佛泄了力,软软的靠在椅背,无力的吩咐道:“带他们去别院,好生安顿。”
  她顿了顿,下定决心道:“去长老会,就说不麻烦各位长老了,齐家有后了。”
  消息传了回去,那帮人自是一番痛心疾首,有聪明的反应过来他们是被算计了,不过为时已晚,该说的话该放的人都已经散布出去了。
  齐聘回到齐府的当天,窦萍就做主将他的名字入了族谱,没人站出来反对,连长老会也不得不吃了个哑巴亏,派人出面见证。
  但凡见过齐峰的人都知道,刚认下的孩子简直就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事情进行的意外顺利,齐府保住了,灾星之事也已平息,齐府内外一团和气,栾城之中也是少见的喜庆。
  不过第二天,齐府内就传出噩耗,珠胎暗结的大奶奶在自己的房间内自缢而亡了,据说死相极惨,舌头吐出来老长,整张脸胀成黑色,极其可怕。
  有人说窦氏乃是自作自受,是不守妇道的报应,作为寡妇改嫁便罢了,竟然还想占着齐府的财产勾搭野汉子,真乃无耻至极。
  实情到底如何暂不知晓,萧妤只知道当她当天赶到时窦萍的尸首已经收敛好了,下人为她换上了新衣,看起来也算是体面。
  只是那张脸太过可怖,双拳也仅仅攥着,萧妤一看,之间她左手攥着一根海棠花发簪,不过看起来已经被折断了,右手攥着什么东西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一点淡粉色。
  旁边有丫鬟垂泪道:“我家夫人和老爷感情甚笃那发簪当初可是他俩的定情信物,夫人平日里爱护极了,舍不得让旁人碰一下,原本夫人是要为老爷守一辈子的,怎么就出了这事定是有歹人陷害!”
  萧妤惊讶,原以为窦萍此妇人心狠手辣,却不想竟有人在她身后为之垂泪。
  看起来当年的窦萍倒也不至于太坏。
  可惜人心善变,平日相伴之人尚且如此,又何况让一个正当年的女子去守一个死人呢?
  寂寞是害人的毒药,是骇人的池沼,为了能挣脱出来,窦萍舍弃的何止是清白?
  窦萍死后郑祁等人堂而皇之的以贵客身份住进了齐府,那齐峰的外室姓郑,对于萧妤等人的到来显得十分恭敬。
  尤其是对着郑祁,谨慎非常,不过看那进退有度的样子,竟与当日在窦氏面前哭喊的妇人大相径庭。
  萧妤与郑钰在齐府内闲逛,他们已经定好了离去的日子,就在三天后,天机阁会派人前来相接,前往中原。
  “短短数十日,这齐府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小聘能否接过家住重任,让齐府再鼎盛起来。”郑钰一边观赏院中雪景,一边感叹道。
  “郑祁不是说了,在小聘成年之前,会派人前来协助他,这孩子不言不语,但瞧着却是个有出息的样。”萧妤心宽的安慰道。
  虽看不上他,但萧妤也不得不承认,郑祁确实想得周全。
  走了一刻钟,两人到了一个人工湖之前,萧妤惊奇道:“这就是钰儿提过的四季如一,从不结冰的博观湖?果真如此,真是奇妙。”
  左右看起来并没有活水的源头,这一汪池水能多年保持如此澄澈还真是奇怪。
  郑钰点头淡笑:“便是这儿了,听说当初齐家伯伯为了挖出这么一个湖,用了整整三年。”
  “三年?”萧妤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和了然。
  她立刻对郑钰说道:“钰儿稍等,我有些急事要与秦珵说,你先自行回去。”
  郑钰看她难得慌张的模样,关切道:“慢些走,小心路滑。”
  萧妤哪还管得了这么多,马上闯进了秦珵房中,将他手中正看着的书卷扔在一旁,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秦珵皱眉凝重道:“你是怀疑宝图在湖底?”
  萧妤摇头:“我不敢肯定,不过那湖水太过奇怪,澄澈非常却连半条鱼也不生,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乎当晚齐府便连夜召集工匠和劳力,先是用了两天将湖水抽干,又用了两天将池底凿开。
  湖底不止用的什么材料夯实严密,整整两天十几名劳工只凿出了个一尺多长的小口,口子地下依旧是尘土,也没什么特别的。
  劳工也心生疑惑,但这家人给的酬劳不少,要求也不多,就是吩咐过进到府里要管好眼睛和嘴巴。
  秦珵被萧妤勒令当了监工,看了看成果,吩咐道:“时间紧迫,就顺着这个口子挖下去,越快越好。”
  劳工们不敢怠慢,生怕干的少了被扣了工钱,这监工看起来不好说话。
  这样大张旗鼓的找工匠进府,对外面的说话是新主母觉得这府中风水不好,请了大师修改风水,现在正破破土动工呢。
  “怎么样,有发现吗?”萧妤见秦珵站在已经干涸的湖边发呆,上前询问。
  秦珵将自己的感觉告知与她:“还未,不过也就是这一两日。”
  怕她着急,秦珵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总会有线索的,我有感觉这宝图跑不出这方圆七尺。”
  萧妤失笑:“堂主大人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直觉这么准不如帮我算算这几日的运势如何。”
  见她神态轻松,他也放下心来,配合道:“自是不难,施主眉宇之间有红光乍现,怕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呐。”
  萧妤摇头可惜道:“大人真乃神算,前日我确实在街上碰见个俊俏少年郎,只可惜不知他姓甚名谁,道长便一道帮我算了吧?”
  秦珵被她气得火气上涌,低头见她还真是一副认真祈求的模样,心下又气又好笑,抬头用食指敲了下萧妤的额头。
  “改日回到中原,我便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