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认命
袁一作为府里的大夫首当其冲由他把脉。
他来的时候已经由丫鬟为窦萍清理完了,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
身上没有伤口,只有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然后就是手上,有一些细微的划伤。
下人们纷纷猜测大夫人是被谁撸了去?身上完完整整的,容貌却毁了,这是多大的仇怨,而且这仇家还多半是个女的!
纤长有力的手指覆上窦萍的手腕,脉象圆滑如珠玉,跳动有力……袁一险些从矮凳上滑下去,他身子一歪连忙扶住床柱。
他惊慌道:“这……还是请赵先生回来再行诊脉,我医术有限,什么也瞧不出。”他只以为赵澹海是休假回家,不知内情。
纱幔内窦萍早已醒过来了,她半磕着眼睛,听袁一慌张的话,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表情讥诮。
“不必慌张,你诊的没错,是什么脉象你据实说就行了。”她的嗓子干哑,说话的声音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
“夫人这……”袁一不可置信,他震惊的看向隔着纱幔的人,这真的能说吗?他这是接触到了家族辛密?
“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怕什么!”这个人磨磨蹭蹭,优柔寡断的样子窦萍不喜,语气也加重了,袁一吓了一跳。
屋里头还有一个人,正是昨天前来查看窦氏的李牛,他昨天来时没捉到人,晚上想了一夜怎么想觉得蹊跷,今天一早便听闻窦氏人扔在了家门口,还划伤了脸。
他方才悄悄透过纱幔看了一眼,脸上缠着纱布看不清伤势,不过看这架势该是伤的不轻。
难道猜错了,李牛不由得怀疑。
见大夫如此惊慌,倒是窦萍的态度要从容的多,李牛心里的疑虑又消了几分,将态度柔软些:“夫人身体情况怎么样?”
大夫犹疑的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主子,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在怀疑人生,“脉象圆润有力,脉搏流利,这是喜脉啊…”
李牛倏地站起来,一双牛眼震惊怀疑,“你说的话可当真?”
“夫人身孕已有两月,脉象已经十分明显,不会有错”袁一温吞着说,他自己还迷迷糊糊的,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李牛危险的看向床榻,不顾礼法掀开床幔:“夫人,我记得齐大公子已经去世两年了。”
窦萍做不出表情,眼神空洞,她尽力扯了扯嘴角,牵动脸上的伤口十分疼痛,“所以,这不是他的孩子,这不是很明显吗。”
语气平缓,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一时寂静无声,李牛也被噎住,一时间说不出话。
半晌才道:“夫人慎言,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说笑。”李牛神情凝重,语气也加重。
“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可有就是有,我不愿欺瞒,至于其他的,自有大祭司和长老们定夺。”她目光炯炯,眸光深处满是及其自信的意味。
云淡风轻,看似将命都不放在眼里,实际上只是胸有成竹,心里笃定郑钰不会言而无信,笃定她这次福大命大不会死。
李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久便告辞回去,禀报这边的情况。
袁一尴尬在原地,留不是走也不是,喏喏张开嘴巴:“夫人……”
“下去吧,你们都下去,我一个人待会。”窦萍胡乱摆了摆手,凉薄的说道。
得到主子的指令,袁一和下人们手脚麻利,避之不及的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室内空寂无人,只留窦萍一人在床榻上眼眸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木桌上的油灯快要燃尽了,闪烁着微弱的烛火,灯芯被燃的啪啪作响,在越来越昏暗的室内越发明亮。
窦萍的眼底也渐渐燃起一丝火热,她将手覆在小腹之上,眼眸里燃着意味不明的火焰,模糊的低喃。
“娘亲用最珍贵的东西保护了你,你说你爹爹会不会感激我呢……”
眼底是炙热的迷恋,或许是因欲开始,可□□二字合适能真正分开呢。
第二日,窦萍连带着和她一起回来的书信一起都被送到了长老会。
从头至尾窦萍无比顺从,虽然她怀有身孕的事情被府里已经传遍了,但是城里大多数人依然不知道事情。
没用人押送,她自己走进长老会所在的院子,从容的样子,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只是来这里闲聊喝茶的。
大祭司和长老们早已正襟危坐在议事厅里等着了,同样的地方,当初在这里她妄图终结郑钰的命运,也是在这里她自己的命运又要拐了一个大大的弯。
不同的是前次她在堂上尚有作为,此次她只是堂下待审之人,不用跪下已是天大的恩德。
大长老令人将书信置于窦萍面前,厉声道:“齐窦氏,你可知罪!这封情信可是你与外男所写?”
书信已经被争相传阅过,上面的柔情蜜意只要是个识字就能看出来,上面还带着脂粉香,和窦萍身上的香粉一模一样,信纸的下面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淡红色唇印……
她带着面纱,看也没看信纸一眼便承认道:“是我写的,是我思念他时在书上抄来的情诗,长老若不相信,可去与我府中账本对比。”
见她承认的如此爽快,长老们神态各异,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好办多了,大长老吹胡子瞪眼佯怒道:“你与外男私通,竟然如此理直气壮,丝毫不知悔改,齐家是苍山大户,齐家二老都是令人敬重的任务,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窦萍垂首敛眸,姿态柔顺道:“妾身知错,但凭长老们处置。”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现在的温婉模样哪一点能和当初飞扬跋扈的窦氏联系在一起呢,不过眼底深处一眼而过的不甘还是透露出一星半点从前的痕迹。
那一点点的变化,大祭司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