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毁容
“明明是她，她才是罪魁祸首，那些人是来找她的！如果不是她，我爹娘不会死，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仿佛失去了理智，窦氏恶狠狠的盯着郑钰，目光如炬，突然伸出双臂，五指弯曲，冲着郑祁怀中的郑钰掐了过去。
郑祁眸光骤冷，一只手便擒住了窦萍纤细的脖子，她的手四处乱抓，指甲特意修剪过十分锋利，将郑祁的胳膊挠出了血珠。
萧妤上前用力将她的双手擒住，反剪在身后，她动弹不得这才消停下来，可惜狠厉的目光依旧盯在郑钰身上。
“别这么冲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萧妤对着她的耳畔威胁道。
这下窦萍彻底软了下来，泄力的往后倒去，萧妤拦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收到太大冲击力。
她惨笑道：“这下你们满意了，是我害了人，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恶毒，你们满意了！”
精心营造了十三年的假象，小心翼翼的在谎言中活了十几年，一夕之间被人戳破，她又哭又笑，终于受不住，昏了过去。
当事人之一的郑钰从头到尾也没出声，郑钰臻首埋进郑祁的胸口，粗粗看去没有异样，不过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郑祁胸口的一块水渍。
“从前爹娘最喜欢隔壁的姐姐，说她乖巧可爱淑娴文静，他们还商量过想要将她收作干女儿，平常有了吃食但凡我有的她必然也有一份，他们待她这样好，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她哽咽道。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已经哑了嗓子，哭喊了起来，郑钰心疼极了，但也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
“伯父伯母当年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如今你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你要是苦苦纠缠与往事，反而辜负了他们当年拼死护你的心意。”
从郑祁怀中出来的时候，郑钰的眼圈是红的，脸上泪痕斑驳，因为哭的太凶，还是说话一抽一抽的，“等她醒过来，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不行！”郑祁第一个反对，“她恶毒至此，情绪不定，你和她单独处于一室，我不放心！”
萧妤没有直接反对，委婉道：“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你也看见了，刚才她当着我们的面竟然就想动手，你单独和她说话，实在太危险了。”
郑钰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瓶塞拿掉，给萧妤看。
里面装着的是紫色的粉末，萧妤扇闻，味道刺鼻。
萧妤惊讶道：“是七星散！”
“什么东西？”郑祁皱眉问道。
“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剧毒，见血封喉，还会腐蚀人的皮肤，中毒者死相极惨，不过失传多年，往生堂也只有一张残破的配方。”萧妤探究的看向郑钰，连郑祁也皱起眉头。
“自古医毒不分家，我学了医术，毒术虽然不精但也略掌一些皮毛，药神谷中的古方极多，我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不过秦师兄的杀门应该对此有些研究。”
萧妤眼睛一亮，眼珠咕噜噜乱转，心里密谋盘算。
既然她有能力自保，萧妤和郑祁也没有理由再拦着了，不过还是再三嘱咐，有危险的时候就大喊，他们会在外面守着。
郑钰感动于伙伴们的关心，在此刻有朋友陪着，即使要独自面对心魔，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离开之前，萧妤附在窦萍的耳边警告道：“我们的约定，她才是主导者，管好你的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昏死的人”眼睫轻颤，萧妤讥笑一声，不再理她。
把空间留给两人，萧妤和郑祁一前一后从小黑屋里出来，室内的烛火昏暗，屋外的银光晃眼，满眼的银白让两人适应了一会，才完全睁开眼睛。
大风嚎嚎，刮得墙上挂着的红色辣椒哗啦啦作响，萧妤被冷意激的打了个哆嗦，随即身后一暖，身体被罩上暗棕色的披风，鼻尖传来熟悉的淡香。
“你回来了，长老会那边还顺利吗？”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安心下来，萧妤仰头用额头蹭了蹭秦珵的下巴，螓首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贪婪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手指缓慢摩挲萧妤柔顺的头发，“那些人唯利是图，他们贪图齐家的财产，巴不得窦萍的身份坐实，好吞并齐家的财产。”秦珵低声将那边的情况转述。
“就这么便宜了那帮人？”萧妤追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秦珵很少做。
“我自有安排，你放心。”他闭口不言，惹怒萧妤瞪了他一眼，竟然卖关子！
秦珵翘起唇角，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萧妤羞红了脸越发娇艳，啐了一声。
这两人感情一日好过一日，天天的如胶似漆，刺痛了身边人的眼。
郑祁受不了她们旁若无人的调情，没忍住出声打断：“喂喂喂，你们两个这光天化日之下，要亲热回房间去，见天黏在一起，不如早日成亲早生贵子咯。”
可惜萧妤并非寻常女子，两句话就羞的不敢见人。
萧妤转身，依旧靠在秦珵怀里，寒风凛冽她可不和自己过不去。
“你倒是想成亲，钰儿能答应你么？”
表情是极致的嘲讽，秦珵也难得戏谑的看向郑祁。
郑祁要被气的吐血！
萧妤这小女子，从来打蛇打七寸，还睚眦必报，他就是调侃两句人家就要捅着他的痛脚嘲回来。
偏偏还一针见血，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经此风波之后，郑钰的态度不如从前抗拒，但是每每在他旧事重提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甚至直接离去。
她在逃避，可惜她不能逃一辈子，郑祁就在她身边守着，他不觉得她能飞出她的手掌心。
可现在他也就只能看不能吃，这对于郑祁可真是大大的折磨。
他暴躁起来，横眉倒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算、你、狠！”
萧妤冲他龇牙威胁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和钰儿说说，江湖上你的那些风流债！”
郑祁炸毛，“你敢！”
萧妤轻蔑的看着他：“你猜我敢不敢，揺风公子～嗯？”
最后一个鼻音，嚣张至极。
当年在天机阁里吃了瘪，萧妤就动用往生堂的势力查了查郑祁这个人，这个人神秘的很，行踪不定，意外的是在青楼烟花之地颇负盛名，因其手边终日不离一把折扇，被姑娘们赋了个爱称，揺风公子。
郑祁的气焰骤然消了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马上谄笑道：“姑奶奶，我知错了，您可千万别在钰儿面前胡乱说话，我好不容易哄得她不排斥我，要是再出了岔子我就甭活了。”
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可怜。
萧妤“哼”了一声，“我记得我还欠了你些银子，你是债主，这样可不好。”
郑祁马上会意，装糊涂道：“债什么债，你莫不是记错了，咱们这关系，你要什么东西我送你就是了，不必客气！”
见他低声下气，萧妤气也消了，郑祁的骨子里也是个狂傲的人，他为了郑钰做到如此，也能将他的感情窥到一二，结果令她满意。
虽说郑祁流连烟花之地，但也算洁身自好，往生堂的消息上说，郑祁并没有真正碰过哪个姑娘，大多是听歌唱曲，极尽风雅之事。
其实郑祁只是个爱美之人，不只是美人，美景、美食，只要是美的东西，他都爱。
可惜从两年前开始，郑祁就好像浪子回头，再没去过那种地方，令一众美人望眼欲穿。
萧妤抬下巴傲娇：“暂且放你一马，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解除了危机，郑祁还没松下一口气，就听见屋门里传来“噼里啪啦”一串砸摔东西的声音，似乎还有一声微弱的尖叫。
郑祁心一颤，马上要破门而入，被萧妤拦下，她将耳朵紧贴在门上，里面短暂的平静之后，又传来微弱的谈话的声音。
两人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侧耳细听，里面的对话。
这小屋不起眼，隔音效果到还不错，萧妤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里面的动静。
“这样可以了吗帮我，帮帮我，我的孩子不能死，你是现在是神医，我知道你在中原悬壶济世，我千错万错孩子是无辜的你也不忍心对不对？”
郑钰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而且我是大夫，不是圣人。”
窦萍激动起来：“你不能不帮我！阿蓝，阿蓝，看在我们以前的情谊上，你帮我一次，我知错了，我早就知错了！我当年也才十二岁人事不知，我真的没想到会那样！”
“可你现在依然想置我于死地。”郑祁硬起心肠，不会被三言两语迷惑。
窦萍支吾起来，含糊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出于本心”
“你不必说了。”郑钰微蹙眉头，失望的看向童年玩伴，死死盯着她，想要看出当年的温软善良存在过的痕迹。
可惜那些痕迹早已为时光磨平了。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落：“罢了，我会让她们饶你一命，不过你日后际遇如何，我不会再管，从此之后你我不是故人，而是仇人，再遇见你的时候我很有可能还会杀了你。”
似乎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绕过了自己，窦萍眨了眨眼睛，一时愣怔，说不出话来，只低声叫道：“阿蓝”
郑钰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冷声道：“这个名字你不配叫。”
窦萍瘫软在原地，萧妤进去的时候她脸上的血肉模糊，伤口的边沿有些蜷曲，手上的暗红已经干涸，脚边散落着碎瓷片，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萧妤微微眯眼，此人对自己下手极重。
“你对自己倒是够狠，为了命连脸都不要了。”萧妤故意羞辱，她实在不认为这女人会爱孩子胜爱自己，她说口口声声为了孩子，可惜萧妤一个字都不信。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羞辱，窦萍抖着手捂着伤口已经外翻的脸颊，声音微弱。
“好，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当天晚上齐府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血人，脸上的伤口丝毫没有处理，泪水和血水糊成一团，可怖极了，这软倒在地上，因为太过痛苦不停□□着，可惜声音微弱，少有人能听到，她身下还压着一张信纸。
后有正要出门继续寻人的小厮，觉得这人衣料华贵便上前查看，粗粗一看吓了一跳，可仔细辨认来，不由得心里狂跳。
“快来人呐，夫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