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变故
行至大门处，没等萧妤打开门栓，突然胳膊被人拉住，萧妤反手一掌刚准备叫人，那人又捂住她的嘴巴。
是熟悉的兰花味，萧妤气急败坏，运掌使出五分力，反手剪住身后人的双手，使劲儿一挣，脱离那人的控制，提灯在方才的交手当中被那人躲了过去。
对秦珵怒目而视，萧妤压着气息小声怒问道：“你发什么疯？”
秦珵竖起食指在嘴边，又说道：“白天的秘密，你不想知道了？”
萧妤的眉头稍稍舒展开，转而疑问道：“什么意思。”
“跟我来。”秦珵神秘说道，遂领着萧妤放轻脚步去了一间偏僻的厢房旁边的耳房外，耳房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听屋里的声音’秦珵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耳房，萧妤定气凝神，竭全力听着屋里的动静，真真不服她这一番折腾，竟然真让她听见了动静。
房内的两人声音很小，显然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
“你当真要嫁给那个齐磊？”是郑祁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气极了但压抑着情绪，言语间充满了不解和怒意。
“是，我已经决定了。”回话的正是不见了人影的郑钰，声音坚定冷静，完全不受郑祁的情绪影响。
“以你的医术会看不出来他还有几年的寿命了，最多不过三年，你当真要把一辈子赔在这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婚约？”郑祁的声音拔高了些，显然被对方的不为所动气的够呛。
郑钰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的事。”
耳房里的对话突然中断，衣料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忽然一声脆响，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才听郑祁声音失望道：“你当真如此心狠？”
郑钰也不复之前的冷静，颤抖道：“父母之约，我理当竭力履行。”
郑祁声音痛苦，“别和我说这些！只要你说一声不愿，我便马上带你离开这里，任谁也阻拦不了。连那两个外人都能看出你并不欣喜，你怎能骗得了我！若你是因为我京城说的那一番话就逃止于此，那我认输，你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伤害你自己！”
屋里一度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郑钰才回道“那一番话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嫁给齐磊，是我自己的心意，与他人无关。”
“呵…”郑祁苦笑了一声，“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的痛处在哪儿，你以为当做没有发生过就就不存在，我再说一遍，在我这里你从来就不是妹妹，我一直是拿你当妻子看的。”
什么鬼？这两人不是兄妹吗？
萧妤看向一旁神情自若的秦珵，明显就是早知道了这件事，转身去拉秦珵的袖子，打算换个地方说话，没成想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枯枝，萧妤一抬腿，树枝碰在门上，‘咔哒’一声，屋内郑钰立刻警惕道：“谁？”
秦珵揽住萧妤腰，一踮脚飞身躲到房顶，屋内的郑祁随即冲出耳房，四处巡视了一周，最后看了一眼留在雪地里的脚印，看向远空夜幕。趁着这个空当，郑钰从耳房走了出来，看也没看门口呆立着的人直接往主屋的方向去了。
“钰儿…”郑祁在她身后挽留道，郑钰脚下略有停顿，但不过一瞬又加快了速度往前走，郑祁又喊道，“这亲你成不了。”
“我们说的不算，要老天同意才行。”郑钰在嘴里小声呢喃，晚风寒凉，马上就把这一句无奈吹散在了黑夜里，萧索萧索。
萧妤飞速回到主屋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溜烟钻到被窝里，寒意还未被火炕的暖意驱走，郑钰已经从外面推门回来，一进门就开口说道：“方才在外面的人，是你和秦珵吧，不要否认，我看见了你留在现场的锦囊，是我白天送你的。”
尴尬的从被里爬出来，萧妤索性盘腿坐在炕上，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去偷听你们兄妹说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出去找你，不小心找到了那里，就多待了一会儿”
这话说的萧妤自己都心虚不已，郑钰却没多问，坦然道：“不必如此自责，这件事情被人知道是迟早的事，但是这事关齐家和郑家的声誉，我能够解释的是，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是被郑家收养的女儿。”
和外面只隔着一道墙，里外像是冰火两重天，萧妤被屋里的热气蒸出了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那这婚约也应该是你亲生父母定下的，我听说齐家二老也已故去多年，这亲事应该已无人作证，所以你是自己找来苍山的，若说你喜欢那齐少爷也罢，但明明你一丁点儿都不开心。”
郑钰用剪刀慢慢拨弄着刚刚燃起的烛芯，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的扔开剪刀，像是自说自话，“是我种下的因，果当然要我来还。”
什么因什么果？来不及深想，本来就是被噩梦折腾起来的萧妤已经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梦。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昨天买回来的小物件装扮起来，大部分的使劲都是萧妤和秦珵一起忙来忙去，郑祁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一整天都没见个人影，萧妤还一直担心他是真的去齐家找人算账了。
郑钰整天待在屋子里，院子布置完了，出来看了一眼夸了句漂亮，笑意僵硬。
萧妤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不过是一厢情愿，这般上心却没人领情，把手里原本应该绑在门柱上的红布往地上使劲儿往脚边的雪堆上一扔，但马上被人接住。
把萧妤的情绪看在眼里，秦珵递给她一个汤婆子，回身把红布绑在门上，“不开心？”
萧妤抱着汤婆子坐在门槛上，哈了口白汽，她摇摇头情绪不高，道：“我只是想不通一些事情。”
秦珵弯下腰，半蹲在萧妤面前，“因为郑钰？”
萧妤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我见过很多身不由己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但是我总是觉得我已经预见了事情的走向，但是躲不开也改变不了，好像正在一步一步的越走越深。”
将那个恐怖又真实的梦讲给秦珵，秦珵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过到底只是一个梦境，秦珵出言安慰道：“也许是这几天赶路太紧事情太杂，你也别想太多，等事情过后我们就回中原。”
萧妤觉得他说的确实有理，对一个梦钻牛角尖未免荒唐，“希望那只是一个梦，呼…真希望能快点儿离开，苍山实在是太冷了。”
秦珵提醒道：“今天齐府应该会派人来送聘礼，没准主事人也会来。”
萧妤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办，她嘴巴微张轻呼道：“今早还想着的，真是罪过，我马上去打扮。”过礼这事儿齐家出面的多半是那位掌管家事的长嫂窦氏，郑钰是新娘子当然不能出面，秦珵是外男，能出面的就只有她，她当然要打扮打扮不能给郑钰丢脸啦。
就怕突然什么时候来人了，萧妤装扮的时候动作都快了许多，只用了不到半个时候就装扮妥帖了，对镜左看右看保证了没有差错，萧妤就开始等着了，等齐家的人来。
这左等右等，太阳都落下了，天色昏黄眼看就要黑天了，齐家的人还是没有来。
萧妤坐不住了，向郑钰确认道：“齐家是不是说定了今天会来？”
郑钰十分肯定道：“齐家嫂子说的清楚，今天是一定会来过礼的，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再等等吧。”
不同于郑钰的淡定，萧妤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成亲是大事，何况是府中唯一嫡亲男丁的婚事，按理说不应该会如此不上心。
唤来院中做活的小柯，萧妤吩咐道：“小柯你去齐府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先别让人通报，找齐府的下人打听打听。”
趁郑钰不注意，萧妤把两块碎银子塞进小柯的袖子里，小柯就要开口拒绝但是马上被萧妤用眼神制止了，“这是你郑姐姐的大事儿，耽搁不得，小柯乖，快去！”
一听这话哪里还有耽搁的道理，小柯攥着银子，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郑钰，扭头跑着办事去了。
“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小柯好像有点奇怪？”郑钰疑惑的问道。
冲着郑钰展颜一笑，萧妤笑道：“没什么，我怕这孩子不会跟人打交道，教教他。”
众人所在的这小院里齐府不远，只隔了两个街道，来回一趟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可小柯这一去却足足去了两个时辰。
天色完全黑了，名副其实的月黑风高，天空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漆黑的夜晚屋子里的人也坐立不安，焦灼极了。
萧妤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那种情绪越来越接近于在梦里的感觉，几次去门口张望小柯的身影，但是小柯一直没有回来，她就一直在屋子里转圈走。
连郑钰都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不安，不解道：“齐家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家，惜儿不必如此担心，不会出岔子的。”
越不上心也就越不在意，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秦珵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萧妤胡乱点了点头，显然没把秦珵的话放在心上，心上还是放心不下，又去大门口张望了。
应该是老天也听到了萧妤的祈愿，这一次只等了一刻钟萧妤就远远到底看见小柯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了回来。
小柯的身形磕磕绊绊极为不稳，等他跑近了萧妤发现他的脸色蜡黄还有些发白，像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
踉踉跄跄的跑进大门里，小柯又被门槛绊了一下，结结实实的一跤，萧妤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小柯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快…快把大门关上！”
看着孩子边说话边喘粗气的样子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萧妤忙把他扶近房里，同时跟秦珵说道：“把大门关上把，用门栓掩上。”
给小柯倒了杯热茶备着，等他气顺了才把茶递给他，“怎么这么慌忙，是不是齐府出事了？”
小柯刚顺过气来，脸还红着，捧着热茶，瞧着着急的萧妤，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萧妤有些生气了，脸色黑了下来，语气冷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柯被吓了一跳，忙放下茶杯，还是有些犹豫，看了眼也是一脸关心的郑钰，不知道如何讲话说出口，但是架不住萧妤阴冷的神情，“齐家出事了，齐少爷今天白日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