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齐家
萧妤来到茶馆的时候,这里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不过有一桌江湖打扮的中年汉子,见萧妤一个女子落了单,便将本就不大的桌子又挤了挤,腾出了一个位置,又要了个板凳,总算是能坐下了。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粗枝大叶的草莽汉子倒是比旁桌的书生还懂得怜香惜玉,萧妤连连感谢了几声,其中一个大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娘子太客气了,这应该的。”
“我夫君去集市上给我买胭脂去了,我自己在客栈闲极无聊就像出来听听书,没想到人这么多,幸好遇见了几位大哥,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虽然坐在人堆了,萧妤还是把腰板挺的笔直,气质在喧闹的环境里马上就出挑了起来,桌上的大汉见萧妤竟是个已经出嫁的妇人,虽然不解她为何还做未嫁少女的打扮,但言语间也放松了几分。
那个总是先搭话的汉子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话最多的那个叫鲁泰,他旁边沉默寡言的瘦高个叫作赵胜,还有两个长得极为相似的兄弟,有痣的那个叫包大,没痣的叫包二。而萧妤又化名为肖逍,自称是自中原而来特意来喝喜酒的商人。
经过他们的自我介绍,萧妤得知他们都是从苍山其他山脉赶过来参加婚礼的人,萧妤也对式越族人有了些改观,她以为式越族常年自我封闭在苍山,行为多少会与外界有些脱节,但是和这些人相处起来,她才知道原来式越族每年都会派几个年轻而富有责任感,意志坚定的年轻人出去闯荡,吸收外部资源。
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山脉的式越族人的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多多少少会有些差异。
萧妤和最为开朗鲁泰聊得最多,萧妤这些年走的地方最多,便给鲁泰一行人描述了一番江南地区的美景。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聆听的人也是满心神往,鲁泰他们一直都是在西北的地方呆着,也听说过江南风景秀美,却也没有见过一个可以把一个地方描述的犹如仙境的人,连最为沉默的赵胜也开口称赞道:“听娘子一说,江南真是个宝地,日后定要去那儿好生感受一番。”
萧妤爽朗应道:“若是几位大哥来江南做客,肖逍定当好生招待。”
几人同时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
几个人谈天说地,倒是把说书的扔在了一旁,包大对萧妤问道:“从江南一路来到苍山,其中的辛苦我们几个再清楚不过了,让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观礼的人,一定是姑娘的至交吧。”
假装没有听出其话中试探的意思,萧妤感激道:“我一个弱女子来这儿自然是难得很,不过我丈夫是个经商的常年在各地进货,有他在这一路倒是没有太大困难。若说是我的好友也不准确,这次婚礼的新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前几个月我病得很严重,几乎没了半条命,若不是郑神医救了我一命,怕是几位也见不到我了。”
苍山连绵无垠,但是生活在这儿的人可是不多,消息传播起来也是很快的,几个人也听说了这次齐家迎娶的姑娘就是在江湖中颇有些声望的神医郑钰,对于这个悬壶济世医术高超的神医百姓们都很敬重,即使在苍山也不例外。
之间包二冷笑一声,道“不知道齐家的那个病秧子是走了什么运气,竟娶到了郑神医这样的仙子,我看指不定是用什么腌臜手段将人骗来的。”
听此言论,萧妤眉头一皱,问道:“包兄何出此言?”
其兄包大在旁边轻斥一声,“二子!”到底是兄长说话了,包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其中有缘故,萧妤不甘心,说道:“实在是我担心钰儿的危险,她救我一命,但我俩可以算作惺惺相惜了,还请包兄将实情告知与我,这关乎好友的终身,我实在放心不下。”
见萧妤的言辞肯确,包大看了眼一旁气鼓鼓的弟弟,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弟弟?不小心在两年前染了时疫,所幸被郑神医所救,故而对郑神医的夫家有些不平。”
萧妤看了一眼还是别着脸偷偷红了脸颊的包二,“哦?”别有深意的叹了一声,被刚被人戳破心事的包二狠狠瞪了一眼,萧妤笑着问道;“女子觅得良人不是件好事吗,我看包兄不像个如此小气的人,莫不是这背后还有隐情?”
包二摇头叹了口气:“肖姑娘莫要听我大哥胡说,我确实仰慕郑神医,不过郑神医那是何等人物,我自知不能高攀,绝了心思,一心敬仰。只是那齐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小包兄何出此言?”萧妤问道。
管小二要了碗水酒,包二愤愤说道:“那齐家的儿子是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秧子,成天用汤药吊着命,郑神医若是嫁给了那种人,岂不是一生都要毁掉了。况且齐家现在的掌权人是长媳窦氏,以那窦氏的性子,郑神医嫁了过去定然不会好过。”
没想到里间还有内情,此时小二刚好端来水酒,萧妤为包二斟了一碗,问道:“长媳掌权?这倒是闻所未闻。”
“病秧子的上头原本有个兄长,只是那人也是个身子骨弱的,不到三十就归西了,齐家二老没多久也相继离世,这才让窦氏掌了权。”包二喝了碗酒,就着花生米将齐家的这点子事儿和盘托出。
“如此说来那齐家的糟污事还真是不少,不过小包兄对齐家的事情倒是知道甚多。”萧妤酌酒笑道。
致力于揭弟弟短的包大又说话了,“自打他知道了郑神医要嫁人之后,他就开始打听了,知道的当然多了。”
一颗花生米飞到包大的脑门上,包二恨恨道“就你话多!”
满桌的人看着这你来我往夫人兄弟俩都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萧妤趁机告辞,说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夫君这脂粉也该买回来了,就不叨扰各位了,各位大哥,有缘再会。”
鲁泰起身送道:“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启程去齐家?”
萧妤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受邀前来参加婚礼不过齐府在哪儿我们还不清楚,所以准备这几天趁着人多,跟着人流走,总能找到的。”
鲁泰一拍大腿,恍然道:“你们不认识路,不然这样,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启程去齐府,既然同路不如一起出发,也省的你们不认路耽误时间。”
这几个人都是实诚的汉子,萧妤想了想,觉得可靠,随即应道:“那好,我住在福来客栈,明日卯时一刻我们就在此地相聚,如何?”
人家爽快,几个汉子自然没有不应端,一行人约定好,萧妤也解决了一桩难事,身上心里都轻松了许多,轻飘飘的折回客栈,但是刚出了茶馆还没走几步,只见一个黑色身影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瞧那样子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见秦珵又穿回了黑色的单衣,萧妤忙跑上前,恼怒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来了多久?”
肃着一张脸,像是被冻僵了一般,秦珵开口说道:“两刻钟而已。”
两刻钟,岂不是她一出门他就跟过来了。
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不想在这儿吵架,萧妤拉起秦珵的袖子,一路小跑,回到了客栈,关上了房门,这才开始好好和他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