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子
孟小腾穿着一件黄绿相间的凉爽沙滩裤，打横躺在白色的沙滩椅上，朦朦胧胧睁开眼，低喝一声，“能不能把电视声音开小点？”说完又闭上眼。他还以为是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孟导……你还睡得着？”男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喊不醒他？”
说着女子上前猛揪他的耳朵。
孟小腾一声惊呼，伸手去摸自己耳朵，却抓到一只柔软的手掌，玛德有人敢揪他耳朵？他腾地爬起来，睁开眼，惊诧，“你谁？想干嘛？你怎么进来的……”
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俯身盯着他。细长的柳眉横挑，杏眼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吐出一行话，“你怎么还不去死？大海距离你不到一百米，跑过去只需半分钟，跳下去，你就解脱了。”
——哪儿来的女神经，居然催他去死？劳资活着碍着你事儿了？
孟小腾“啪”地一掌拍开女子的小手，拍完后又有点后怕，法律上女神经捅个人嘛事没有，他心中一寒，立刻跳起来高喊，“保安……保安呢，特么这是什么五星级酒店，私人房间还能随便闯入……”
等他看清周围的场景，暴怒的面孔顿时一滞。
他不是刚开完新片的杀青酒会么？
他不是凌晨带着那个哭着喊着要当乖女儿的十三线小花来到麒麟太子轩大酒店？
这特么是哪儿？
阳光，大海，金色沙滩。
海风，骄阳，遮阳棚！
再看自己身上的着装。
昨天还是中长的波司登冰雪羽绒服，今天脱得只剩下花裤衩了。
他的眼睛顿时绿了，“这……这……”
“终于清醒了？”女子“啪”地把手中的报纸甩在他脸上，怒气冲天道：“孟小腾，你大爷的，看看，你丫的又上报纸了。”
劳资作为一线大导演，上个报纸还不是轻轻松松？昨天新片杀青还上了热搜呢。他手忙脚乱掀走脸上的报纸，再次后退几步，赤足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气得脸色通红，“这是哪儿，是谁特么整我蛊了……”
过分！太特么玩过分了，就是整蛊也不能把人偷运到南方海岛啊！今天还要和发行方谈事儿……
“德山人呢？玛德出来，躲着想看我笑话？”孟小腾眼睛四处搜寻，扯着嗓子高喊，“魏德山，肖矜，长毛，是不是你们在捣鬼，特玛滚出来……”
“孟导……”一名矮胖男见他跌跌撞撞，神情狰狞，想上前搀扶他。
“滚开……”孟小腾一把推开他，色厉内荏虚空挥舞着拳头，“别过来哈！我可是练过的，小心吃大亏……”
矮胖男走近女子身边，焦急道：“郭姐！孟导他是不是急疯了？”
女子冷飕飕的答了一句，“大海的鱼都淹死了，他丫照样活蹦乱跳，装，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去？”
女子大步向前。
孟小腾马上扎桩，双拳摆了个攻击型架势，“我可是……会打女人的……”
女子捡起沙滩上的报纸，冷声念叨，“特大新闻，孟小腾导演的电视剧只拍了2集就花了投资方二百二十万，投资方终止投资，剧组就地解散！主演解约退组，部分演员滞留海岛……”
两集电视剧二百二十万多吗？一点不算多啊，不对，我踏马是电影导演，什么时候拍过电视剧，这种恶意玩笑简直无聊到极点！
孟小腾的愤怒情有可原，以前拍戏杀青庆祝，多半是被人灌点酒，刚出道当副导演时，被人灌醉后扔到足浴中心睡了一宿。但随着他名气的增长和票房不断翻红，灌酒都没人敢了，别说蛊，这次的恶作剧玩得……真是上升到了新高度。
而且都出动专业演员了。
这一男一女，演得也太真实了？
还那么卖力，想从我这儿拿角儿？
门都没有。
“孟导，剧组接下来咋办，男一号女一号都跑了，剩下的剧务组和演员都等您发话，要撤，我就去订机票……”矮胖男一脸优桑。
还想玩我，你们还嫩了点。
那就陪你们演吧。
孟小腾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剧组拍摄的什么题材电视剧？”
“……”矮胖男唉声叹气，眼神像是看到了智障。
女子努嘴冷笑，“你Y还装上瘾头了？”
孟小腾眯了眯眼睛，摊了摊手，“得，我也不和你们墨迹了，你们和我说实话，整我是谁的主意？你们说了，我的下部片子会考虑下你们……”
女子发现有点不对，一本正经的装智障？他孟小腾没这天赋啊，凝目，“孟小腾，你真疯了？”
“你妹才疯了。别墨迹啊！我可是轻易不许人的……”孟小腾捡起一张吹过来的报纸，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本钱可花的够大的，啧啧！假报纸都弄了一份，想忽悠我，嘿嘿！”
女子和男子同时色变。
矮胖男小声道：“要不喊剧组医生？”
女子尖叫着大喊，“医生，宋医生，快来人……”
你们这是入戏了么？孟小腾目瞪口呆之际，从不远处的海边别墅里冲出来三四个人。
其中还真有个提着急救箱的男子。
孟小腾微微后退，想撒腿开跑。
“抓住他。”女子朝他一指。
“孟导疯了……”矮胖男补充道。
“我擦！到底特么谁疯了……”孟小腾不想耗下去，跑。
没跑几步，便被一群人紧紧揪住。
“孟导！不要急，冷静！冷静，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看像是急火攻心！给剧组这事急的……”
“这怕是想跳海……”有人小声推测。
“我擦！你们到底想干嘛？”孟小腾觉得自己真要疯了，被气疯，逼疯。
几个男人死死把他摁在沙滩上。
他大骂着喊救命，喊警察……
“宋医生，他这情况？”女子疾声问。
剧组的跟组医生翻了翻他的眼皮，看了看舌苔，低声道：“像是急火攻心，大半是由于在生活或感情中遇到一些不舒心的事情，没有适当的发泄出来而导致的一种心理疾病。主要症状是暴躁，发狂，晕眩……”
几名男子频频点头。
“遇到这么窝心的事儿，也难怪孟导着急上火……”
“换我我也能急疯……”
“我急什么了我……疯子，你们才是一群疯子……”孟小腾挣扎，怒吼。
“问题严重吗？”女子问。
“目前看来不算严重，但也不能耽搁，时间长了能导致抑郁症。”宋医生一本正经道：“对于孟导的情况，主要是心理上的影响，你们要耐心和他多多交流，让他把心里的不快说出来……”
“治疗方面呢？”
“先给他服用安宫牛黄丸安神镇惊。”宋医生打开医药箱，拿出药片和小瓶矿泉水。
几个人摁着孟小腾，捏着他的下颌，硬生生的灌水喂药。
孟小腾终于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和整蛊，他开始害怕了。这，是精神病院？
女子看着他依然奋力求生的样子，焦急道：“貌似药物没作用？”
“没那么快，还有种方法，采用十宣放血……”
一听到放血二字，孟小腾彻底老实了，四肢瘫软，几乎要哭了，央求道：“各位好汉，我不说话，我不动了……别放我血……有事好商量……”
“咦！药物有效了。”
有效你麻痹！是你们吓得劳资不敢动弹好不好。孟小腾气得咬牙切齿。
宋医生拍板道：“送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一阵，我再观察观察，不行，就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