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简的研 la 究 ji 室 chang
还没踏上二楼的地面，西奥多一仰头就注意到了弧形天花板上发出点点荧光的星图。深蓝的内墙之上，镶嵌着许多纤细的金属轨道，一些大概是辉光石打磨而成的小巧球体，被固定在金属底座上，顺着那些轨道缓缓移动，发出微微光芒。这里远比一楼高阔，是专门将几层楼打通之后形成的空间。
二楼终于没让西奥多失望。他在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一脚踢到了什么，发出嘎啦啦的声音，让他从那精妙的星图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院长办公室的同款杂物地面装饰，积木块和各种玩具随意丢弃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垃圾场。西奥多脚边躺着一辆小马车，轮子还在骨碌碌打转。
“真是十分抱歉！”西奥多慌忙躬身拾起那辆木头做的马车，将它轮子朝下放回地上。
然后将马车旁的木马拿了起来。然后将木马摆在了马车车头的正中央。然后将那个四脚不一样长的粗糙木马稳稳立住。
在他伸手去拿旁边乱作一团的积木的时候，简终于开口制止了。
“别动我的东西。”简叉着腰，狠狠跺了一下脚。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西奥多依依不舍的站起身。
“用不了一天又会乱成这样的，帮院长整理完全就是浪费精力。”一个充满热情的男性声音。
西奥多这才发现，就在简身后不远处，两位身穿法袍的陌生学者正打量着自己。
“我是赛弗.斯万。很荣幸见到你。”刚才开口的男性，满脸笑意的向西奥多做着自我介绍。赛弗的身姿符合常人心中标准的贵族少爷形象，深棕的法袍之下露出白色的衬衣领巾，一头亮丽的金发被发绳束住末端，清透的眼眸如祖母绿一般。
“耶茹·诺兰德。”另一位年龄稍长的男性平淡的自我介绍道。他有些驼背，双手交叉，兜在法袍的宽松袖子里。
即使不像阿尔玛那样对各个家族的族谱倒背如流，西奥多还是多少知道一些本国贵族的信息。
诺兰德，奥兹伦萨王国的九大家族之一，狮熊鹰之中鹰的象征。诺兰德宗家的封地位于北部边境，那里与王国接壤的是精灵部族卢那尔。精灵族虽不会主动入侵外族，但他们有着非常高的领地意识和排外心理，任何误入他们领地的人类都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由于长年与精灵族摩擦，诺兰德旗下的军队被磨练的精准而快速，北境之鹰的称号也响彻王国。
耶茹和简院长的岁数看起来差不多，早已是成家的年纪。成家之后却还在毫不顾忌的使用宗家姓自我介绍，耶茹应该是大领主塔尔洛斯·诺兰德的直系血亲。
“我是西奥多·沃尔登。”西奥多向两位初次见面的学者鞠了一躬。
“那么我们开始吧。”简院长没有丝毫意思要对这两人的存在进行说明，直接奔向了主题。
大概是简院长的学生吧，西奥多心想。让学生帮忙做研究，既是给学生增长经验，又能省去自己不少精力。曾经的西奥多也是在欧佩拉的帮助下，才得以将永冻领域的具体能力和差异性，整理成文字。
“你不用太拘谨，”赛弗向西奥多靠近了一步，“无论简还是耶茹，都不喜欢别人太过在意他们的身份。把我们当朋友就行了。”
赛弗毫不在意的直呼院长和长辈的名字，让西奥多有些不能适应。但如果这是某种默认的规则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好的，要麻烦各位了，赛弗，耶茹，简……院长……”西奥多看到简那张说不上是心情愉悦的脸，一个寒战让他还是把院长两个字吐了出来。
“你们可以先检视一下，正如我上午说过的，非常复杂。”简走向房间内部，走走停停，时而弯腰在地上翻找着什么。
“找不到吗？”赛弗眯起眼呵呵笑着。
“我知道放在哪！”简一把推倒一座刚堆了一半的积木城堡。
耶茹此时也向着西奥多靠了过来，并伸出了自己粗糙厚实的手。西奥多当然明白耶茹的意图，连忙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赛弗冲着西奥多点了点头，握起了另一只手。
两股截然不同的魔力同时在西奥多体内流淌起来。耶茹那一侧给人的感觉宁静细微，像是在极力融入西奥多的魔力波纹，不集中精神甚至有些察觉不出。赛弗的波纹则给人一种跃动而不和谐的感觉，像是没有固定节奏的音乐。
“怎么样，耶茹？”赛弗的笑意没有了最初的友善，倒是多了一些兴致盎然。
“两个……不，三个分支魔法……”
“三个？全部吗？”
“这还不到三分之一。”耶茹睁开眼，和赛弗对视。
“肢体禁锢，魔力波纹追踪，我只能到这里。”赛弗收回了手。
“契约枷锁变式。另外，魔力波纹追踪也是变式。”耶茹也缩回了手，重新兜回袖子里。
“是变式，我没有说清楚而已啦。”赛弗大幅度的点着脑袋。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诅咒魔法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西奥多诚恳的看向两人。
“嗯……首先，变式你应该明白吧？”赛弗充满期待的等着西奥多回答。
魔法变式西奥多的确了解。变式就是以某种魔法作为基础，在此之上进行细微调整，或者组合两种魔法，以求达到不同的目的。变式这种说法虽然更多见于诅咒魔法，但是攻击魔法一样存在很多这种例子。冰锥其实就是冰刺的一种变式，通过在冰刺的魔法上插入小段的风属性魔法，来让冰刺得以被射击出去命中目标，而不仅仅是从物体上生出。因为用的人多了，就渐渐开始使用冰锥这样方便记录的名字，而不是冰刺变式。诅咒魔法的变化性远比攻击魔法丰富，毕竟诅咒魔法的意图，通常就是为了不让人轻易解开。如果每种变式都另取名称，那大概会取到学者掉光头发。
看西奥多点头，赛弗有些失落的耷下了肩膀，伸手指了指耶茹。
“肢体禁锢，仅对四肢和躯体部分有效，颈部以上依旧可以稍微活动。”耶茹接过了话，开始跟西奥多解释，“魔力波纹追踪，可以通过魔力波纹，在一定范围内追踪你的位置，并能显示在预先备好的水晶球一类的魔法道具上。这个魔法结构上存在变式，但我不能确定是什么作用。”
“这个作用该不会……是让我的位置能直接显示给人看到？”西奥多想起凡斯当时在码头准确定位自己的情形。他可不认为凡斯会使用什么魔法道具。
“据我所知，能达成这个效果的魔法已经……”耶茹皱了皱眉。
“塔……塔瑞尔幻视……”
三人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简正趴在地上，努力伸手去够沙发底的东西，有些发胖的身材明显成为了极大的阻碍。西奥多一眼就看到简撅起的圆滚滚的臀部，一时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慌张的瞄向其它地方。房间里除了书柜是规规矩矩的放在墙边，原本一套的沙发茶几还有矮柜，现在东一个西一个的散落各地。西奥多震惊简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对于她来说，家具也是玩具的一种？
“简，让让。”赛弗伸出了手，然后在半空中一抓。
一阵风贴着地面卷起，满地的杂物滚动着朝着三人这边掀了起来。
“啊！”简浑身一震，发出一声惊呼。
“啊哈哈，抱歉啊简，我提醒过你的。”
无咏唱的风魔法，而且范围和强度都不小。如此年轻有为的学者。西奥多在心里由衷的发出感叹。
在诅咒和净化这一块，赛弗或许不及耶茹和简，但他若是同时在学习风属性的魔法，那精力被分走也就情有可原，更何况他还比另外两人年轻许多。只是，如果他使用魔法的时候能顾及一下后果，就更好了。西奥多看着其实也没有变的更乱的屋子，轻轻叹气。
简揉着鼻子，随手将歪斜的眼镜正了正，从面前拿起那个被风带出沙发底的东西。她费了点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又伸手招呼三人过去，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块透明的棱晶状物体。
“这是？”西奥多靠近后仔细观察着这个晶体。
两根手指粗的晶体，大部分都呈现出一种没有经过雕琢的天然形状，仅有一头能看出被人为切断的痕迹。房间里昏暗的灯火从透明的晶体中穿过，出来的时候却被折射成了七彩，模模糊糊的映在简身上。
“你知道虹水晶？”赛弗伸出手指着简手掌中的东西，有些得意的扬了扬脑袋。那态度就仿佛简只是一位帮忙拿东西的侍女。
“无论怎么切割，无论透过什么光，它都能折射出彩虹的颜色。但是它的构成和普通水晶一模一样，即使推测是吸收魔力后的产物，它本身又并不含魔力。来自大自然的神秘而美丽的馈赠。”
“用来检视塔瑞尔系统下的幻觉诅咒魔法。”耶茹在一旁低声补充到，“理论上。”
“是的，因为塔瑞尔系统已经失传了，所以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简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将水晶在手中翻转查看。
“塔瑞尔……是？”西奥多看向赛弗，希望能得到讲解。
赛弗却露出一脸难色，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耶茹。耶茹倒是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自然而然的就望向了简。
“奇里奥帝国的一位研究出一系列幻觉诅咒魔法的学者。”简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通过魔法，给人造成视觉听觉等感官上的错觉。这在实战中往往比攻击魔法更具杀伤力，也曾一度成为奇里奥帝国的秘术。”
“这样厉害的魔法却失传了吗？”西奥多充满了遗憾。
“原因很简单，人魔战争。”简从地上拾起一个士兵玩偶，“那段时期，整个城市从地图上被抹去的都不在少数，你们现在看到的布鲁莱克，也是战后才修建起来的。书本是很脆弱的东西，但更脆弱的是人。从战场上活下来，不只需要能力，还要运气。现实看来，大部分学者都没有那么好运。人类现在拥有记载的魔法，仅仅是战争前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