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怒杀人
苏小灯决定不再等了，他从石屋中踏出，继续朝着西方走去。此刻的他还是要去找寻妹妹，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妹妹！
四周没了鬼易天的方外之境，道路便回归了本来的样子，苏小灯一路往西自然也就不会再迷途。
虽然长津渡距离长野镇不远，一个人仅仅需要一日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但是对于苏小灯这样的孩子来说，他还是多在路上多耽搁了些时间。大旱似乎真的过去了，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竟零零散散下了几十场雨，苏小灯不敢在路上停留太久，一路上几乎都是冒雨前行，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赶到长野镇。
长野镇是一个小军镇，在这里原本驻扎了一只军队，可是当苏小灯赶到的时候军队已经离开，只剩下了五十人的流民队伍在这里做殿后工作。长野镇的大门洞开，大门前早无人值守。苏小灯一眼便能望穿整个军镇，只见镇大门后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土楼，土楼前此刻正围坐着一群流民。
几乎是一瞬间，苏小灯就看在那群流民中间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正是主谋抢走妹妹的人。在这瘦高男人的身旁，黑子也赫然坐着。这瘦高男人赫然也是这一群流民的头领，只见他正大声吩咐着什么，周围的人都低眉顺眼地看着他，聚精会神地听他训话。
苏小灯不敢打扰到他们，悄悄从镇大门钻了进去，躲在一个矮墙后面再度朝人群中打量着，他希望能在这群人中看到妹妹，然而他一再确认，的确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苏小灯心里寻思，既然这瘦高男人和黑子都在，那么妹妹也肯定在附近，只是不知道妹妹究竟在哪里，会不会被这些人关起来了？
一想到妹妹有可能被关起来，苏小灯顿时就心急如焚，连忙顺着矮墙朝旁边走，他决定先暗中找寻一番再说，如果能找到他们关押妹妹的地方那就最好不过了。
长野镇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镇，这里的普通民居数量极少，总共只有十来间房屋。大部分都是方便军人驻扎的营帐，此刻营帐随着驻军的撤退而撤走，大部分地方就显得空空荡荡的。苏小灯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沿着外围的房屋一一找寻过去，然而一无所获，所有的民居都已经破败不堪了，显然许久没人在这里面住过了。
此刻苏小灯又躲在距离镇中心土楼不远的地方，在这里他能清晰地听到那瘦高男人的训话，苏小灯仔细听了听，发现这瘦高男人乃是在吩咐这五十人要在明早之前将一些武器装备打包好，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出发离开此地。苏小灯听了一会，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土楼上，只见此土楼不高，总共两层，但是四四方方好似一个堡垒一般，方才他远远打量过了，这个土楼只有前面的一个出入口，他心想其他地方都没见到妹妹，那么妹妹最有可能被关在中间的土楼里了。
可是土楼外围着那五十人，他又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土楼之内呢？
片刻后，那瘦高男人终于吩咐完毕，随即便遣散了众人，众人便纷纷离去朝一旁剩下的几个营房走去，瘦高男人则带着黑子返身进了土楼。苏小灯见机不可失，待外面的人走远之后便一路小跑着钻进了土楼之中。
甫一进楼，便听到楼上传来那瘦高男人和黑子的交谈声，只听黑子道：“三哥，明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您真的不打算给兄弟们说清楚吗？”
又听瘦高男人答道：“废话，我要是真说明白了，他们还愿意去吗？你可给我听好了，管好你的嘴，别在外面瞎说，一旦误了将军的大事，你小命不保！”
黑子连不跌地道：“三哥放心，我保证不会乱说”
“这就对了，只要你好好跟着哥干，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是是，谢谢三哥提携……”
苏小灯在楼下小心地走着，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惊扰到了楼上的两人。土楼下方是对开的六间房，此刻六间房的房门都是打开的，苏小灯一一看去，并没有发现妹妹。
此刻恶土楼除了楼上的交谈声，便没有其余的声音了。苏小灯小心地踏上楼梯，趴在楼梯上朝楼上看去，赫然发现楼上乃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黑子正在大厅中收拾着一些衣物，苏小灯一眼望去发现大厅中除了他们俩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一时间苏小灯的心情有些难受，他不禁想难道妹妹没有在这里？
正失落间，忽然听那黑子道：“三哥，那小姑娘你把她交给了将军，将军会对她怎么样？”
苏小灯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忙侧耳倾听。
“黑子啊，不该问的你别问，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该掉你这个臭毛病，你在将军的军营中活不过三个月！”
黑子一呆，连忙又道：“三哥息怒，黑子知道错了”
“哼，以后你少打听那小姑娘的事，从今以后，她和我们都已经无关了！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拿走，给兄弟们分下去，别再在这里碍眼了！”瘦高男人斥道。
黑子连忙收拾东西，抱着一个箱子就离开了，苏小灯见他过来，也忙不迭地下了楼躲到楼下的阴影中去。
苏小灯的心里十分难过，听那瘦高男人和黑子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的妹妹苏小灵又被带走了，被瘦高男人交给了一个什么将军！那是他的妹妹啊，虽然她是苏小灯捡来的一个妹妹，但是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再一次失去！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是个孩子，他没有能力保护妹妹的。
“不！”苏小灯的心里忽然变得极其痛苦了起来，随即苏小灯感觉浑身颤抖燥热了起来，苏小灯感觉他的心里如被火焰炙烤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底迸发了出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奇妙，虽然令他十分痛苦，但是在这种难受中他又隐隐有一丝兴奋。
只见苏小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双目微红，脸色有一丝狰狞。
苏小灯低着头一步步踏上了楼梯，来到了楼上的大厅，瘦高男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苏小灯，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冷笑道：“你竟然没死？还能到这里来，我都忍不住有点佩服你了”
“我妹妹呢！”苏小灯低声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低沉得完全不像是十几岁孩子口中能发出的。
只听瘦高男人哈哈一笑，“实话告诉你，你的妹妹已经不在这里了，至于他去了哪里，你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苏小灯的手紧握成拳头，竟然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只见苏小灯猛地抬头，大声到：“你该死！”
方才苏小灯一直低着头，所有瘦高男人没能看到他的神色，此刻苏小灯一抬头，瘦高男人的神色忽然变了，只见苏小灯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整个人的面容好似魔鬼一般狰狞。瘦高男人心里一咯噔，他忽然没来由地竟然有一丝恐惧之感，不过这个感觉立马被他抛开了，心想见了鬼了，难道这孩子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怎么，你是打算来找我报仇？就凭你也想杀了我不成？”瘦高男人冷笑道。
苏小灯的神色变得有些癫狂，不知为何，苏小灯此刻只感觉心里极其难受，他不知道这个难受的感觉究竟是来哪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苏小灯浑然不觉他的变化，他的目光忽然锁定了对面的瘦高男人，忽然间，苏小灯便朝着那瘦高男人猛冲了过去。
苏小灯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此刻的他只知道他想去杀了瘦高男人为妹妹讨一耳光公道！
瘦高男人看到苏小灯猛地冲了过来，他的心里顿时大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想到苏小灯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在瘦高男人的沿着，苏小灯的整个人似乎都化成了一道红色的残影，刹那间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的腹部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
苏小灯见自己这一拳如此轻松就打在了瘦高男人的身上，他的心里也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快了，似乎自己真的有机会打到对面的这个人。苏小灯一拳命中之后，信心大增，连忙又是一拳朝着对方击去。
苏小灯也管不了太多，此刻他只想出拳，更快的出拳。
被苏小灯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瘦高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眼看着苏小灯的第二拳又袭来，他终于一侧身，堪堪躲了过去，瘦高男人大步后退，与苏小灯拉开了距离，“锵”的一声，瘦高男人忽然拔出了身上的军刀。
“既然你想死，那就来吧！”瘦高男人喝道。
苏小灯看到对方拔刀，心里略微闪过一丝害怕，但是下一秒，他的心就被另一种狂热的感觉所占据。那是一种渴望、嗜血、狂暴、无畏种种感觉混杂在一起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让他无所畏惧。
苏小灯直直地朝瘦高男人再次冲了过去。“我要给妹妹报仇！”
瘦高男人横刀在前，苏小灯刚奔到他面前，他便猛地一刀斩下。本以为这一刀定然能够将苏小灯斩落在地，可是苏小灯却好似鬼魅一般，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身子一扭，躲过了这一刀。
叮！军刀重重地砍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苏小灯的身影忽然又窜了上来，苏小灯一拳打在了瘦高男人握刀的手上，瘦高男人只觉得一阵剧痛从手上传来，他的半边手臂都完全酥麻了，军刀再也握不住，轰然落在了地上。
苏小灯一把将军刀抓起，双手将刀高举过头，下一秒，便将军刀重重地挥下！
苏小灯这一套躲闪、夺刀、挥刀砍杀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若非瘦高男人亲眼所见，难以相信这竟然出自一个小孩的手，此刻的苏小灯满脸怒容，双目血红，整个人好似一个杀戮的机器，哪里还有一点孩子的模样？
眼见大刀落下，瘦高男人心神大骇，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连忙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刀。这一刀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只见瘦高男人连滚带爬地起身，随后他便撒腿朝着楼下跑去，边跑边喊：“来人，来人，快来人救命……”
苏小灯提着刀在他的后面追赶，他刚追出楼，那瘦高男人便已经朝那为数不多的营帐跑去，在哪营帐旁，不少听到呼喊的流民汉子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张望。
“看什么看，抄家伙！”瘦高男人见这些流民反应如此之慢，忍不住破口大骂，“快，给我杀了那孩子！”
苏小灯提着刀，正快步而来，其余的流民终于看到了他，于是纷纷抽出刀跑了出来，拦住了苏小灯。
苏小灯看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更多的乃是兴奋，苏小灯脚下丝毫不停，狂奔着冲进了这一群持刀流民之中。
流民们纷纷挥舞着军刀，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刀朝着苏小灯砍了过来。
一时间，刺耳的军刀碰撞声不绝于耳，苏小灯不断地挥舞着手里的刀抵抗着这支流民队伍。
瘦高男人在后方大口喘息，眼睛时刻不离地看着战局的变化。“杀，给我杀了他！”
苏小灯体格尚小，在这乱战之中竟然占了不少优势，他的军刀大开大合，一边迎向他人的军刀，一边伺机进攻。不过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对方人数众多，没过多久，苏小灯便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他仗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到了现在，与这么多人战斗还能不落下风，其实对于他一个孩子来说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事了。
“呲”一把刀忽然砍在了苏小灯的手臂，顿时苏小灯的半边手掌就被染得鲜红。不过所幸这一刀到他身上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未将他的手臂给砍下来。
“好！”后方的瘦高男人见苏小灯身上负伤，忍不住大喝一声。
一众流民眼见苏小灯负伤，也是随之士气大众，纷纷举刀朝着苏小灯当头劈来。
四面八方都有军刀从天而降，苏小灯在这些影影绰绰的刀光之下，感觉死亡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苏小灯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刹那间，他心底忽然又腾起一股狂暴的力量，“不，我不能死！”求生的意志忽然主宰了他的身体，苏小灯整个人忽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青色光华，随即便见那些落向他头顶的刀忽然如遭遇了极大的阻力，竟然纷纷停在了距离他头顶三尺的地方再也落不下去了。
苏小灯的身子在地上一转，手中的刀化为一道残影，画出一个完美的圆砍在了周围人的身上。
轰然间，最靠近苏小灯的一群流民率先被这股力量击中，纷纷惨叫着跌倒在地，苏小灯的身子还未停息，他的整个人忽然化为了一道青色的流光，幻影一般在所有流民的身旁穿梭，片刻后，他的身子停了下来，整个人出现在了瘦高男人的身旁，被鲜血染红的军刀死死地抵在瘦高男人的喉咙上。
在苏小灯的身后，那些流民纷纷倒地，所有人的身上都有一道致命的伤口，眼看是都没命了……
瘦高男人顿时傻了，只见他伸手在自己的腹部摸了一把，顿时便见鲜血将他整个手染得鲜红，他颤抖地看着苏小灯，看着这个宛如魔鬼一般的孩子，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死了。
苏小灯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刀，他回头，发现四周满是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苏小灯忽然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造成了，他心底忽然涌起一阵烦恶，下一面，他也缓缓倒地，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