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卧病

  程嘉余又病了,回到程府就开始整日整日卧在房里,每日除了被叫起来吃饭喝药就都在昏睡,程老太太担心,亲自到跟前来探她,她也只是半醒的状态。
  程老太太就把元喜叫到跟前问了,元喜斟酌着说了,只说是见了崔茵有所感念,应该是想起先夫人了,奈何程老太太脑子灵敏,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去的万福楼?正弘街的万福楼?”
  元喜只好点头,“是,正是正弘街的万福楼。”
  镇北王回京是大事,那日之后整个京城就传开了,程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这种消息。
  她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想到某种可能,“说清楚,那日镇北王回京可曾冲撞?”
  程老太太想多了,她以为程嘉余可能在路上冲撞了镇北军,因此受惊这才病了。
  元喜摇头,她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该怎么回答,此刻脑袋也灵光,“不曾,镇北军进京时大小姐一直在厢房内和茵姐姐讲话,只是听着吵闹叫奴婢去看了一眼。”
  程老太太神情松了松,想起正卧病的程嘉余又皱了眉,“就不该叫她去见那个崔茵,好好照顾大小姐。”
  元喜恭恭敬敬的应了,目送着程老太太离开。
  然后回到厢房内去看程嘉余,程嘉余仍然睡着,神情并不安稳。
  程嘉余整日整日的睡着,也整日整日的做梦,梦里她仍是幼年的样子,住在沧澜院里,父亲在,母亲也在,她仍然回去池里抓鱼,然后放在父亲的书房里吓唬他,等父亲恼了就跑到母亲的怀里,嗅着淡淡的梅香对着父亲做鬼脸,日复一日的简单,嗅着嗅着院子就荒了。
  程家没了,父亲母亲也没了,她忽然就置身王府,那淡淡的梅香变成了常年浓郁不散的沉香,她和老王妃一起日复一日单调的跪在佛前,又在佛堂偏殿日复一日的写着什么。
  然后就是那场让她葬身的大火,她呼喊着老王妃,又呼喊着某个并不熟悉的称呼,喊着喊着就醒了。
  窗户正半开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厢房外传来元喜和元欢的说话声,她轻声叫,“元喜。”
  元喜耳朵灵敏,一听就掀了帘子往里面走来,“小姐醒了?”
  程嘉余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来,元喜连忙上前扶她,“现在什么时候了?”
  元喜道,“快未时了,您还未用饭呢。”然后对身后跟进来的元欢道,“快去叫厨房摆饭。”
  程嘉余这段日子半睡半醒的,厨房那边早就得到消息要常备着饭了,元欢应声就下去准备了。
  程嘉余还有些混沌,“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四五天了,老太太和四爷都过来看过您,二小姐和三小姐也过来看过您,只是您都昏睡着不知道,连醒着也是奴婢胡乱塞上几口饭。”
  程嘉余回想着脑袋有些疼,“府里可有什么大事?大哥的婚事有没有消息?”
  元喜点头,“府里有些风声,奴婢也听老太太和四爷似乎说已经和陆家大小姐交换了庚帖。”
  程嘉余神情清明了些,“这么快?”
  “奴婢也这么觉得,只是不太清楚……”
  程嘉余颔首,看来程舰南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很快饭就摆好了,程嘉余肚子空空的也饿着,很快就吃了起来。
  老太太来的快,阵仗十分大,恰巧程嘉慧和程嘉微都在和老太太说话,听说她醒了就都过来了。
  程嘉余刚好喝完了一剂药,对着老太太苦笑,“孙女不争气,总拖着副病体。”
  程老太太怪道,“可不许这样多想,既然醒了就好好养着,胡大夫我也请过来了,叫他给你好好看看。”
  胡大夫算得上是程府的府医,只是也有自己的医馆在看,他上前仔细诊了脉,思肘了一会儿道,“大小姐的病并不严重,再养两日就能痊愈了。”
  程嘉余知道自己的状况,她没有多么虚弱,确实也是养几天就好了,但是她对胡大夫是有戒心的,若没记错,当初就是胡大夫说她需要静养她才去了庄子上的。
  只是算算时间陈习宴也确实就在眼前,她不愿计较,程老太太显然也是很开心的,“好,好好养着,陈习宴还赶得上,你可想过要准备什么?”
  程嘉余老早就想过了,“孙女想作画。”
  这个答案显然让所有人震惊,程老太太问,“我记得你字写得不错,弹琴也尚可,怎么想着要画画?你的画技如何?”
  程嘉余摇头,“孙女只是觉得早春的郊外景色好,倒是刚好取景。”
  程嘉慧问道,“春景图?”
  程嘉余点点头,程老太太却显然不满,“你画技可有把握,若无把握还是抚琴或写字吧?”
  程老太太语气里显然有些逼迫的意味,程嘉余只当没听出来,“孙儿平日里总是写字抚琴都腻了,好不容易有地方能作画,孙女不想错过……”
  程老太太算是听出来了,程嘉余固执于此,她就不再勉强了,“算了,既然你喜欢我也不好说什么,好好表现,和慧姐儿微姐儿好好给程家争光。”
  三个在场的小辈自然都应下了,程老太太看过了程嘉余,心中那块石头也就落下了,又坐了一会儿,嘱咐了程嘉慧好好跟程嘉余讲讲陈习宴的事情就回去了。
  送走了程老太太,程嘉慧对着程嘉余歉意的笑,“往年虽然去过几次,却说不上多熟悉,前些日子晗表姐过来也说得差不多了,今年又不同往年,我知道的并不多。”
  程嘉余点点头,“今年办的隆重,想来是有不少改变,谁都不能保证清楚,我听说其实也很多人是第一次去,这么想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程嘉慧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大姐姐怎么想到要作画的?春景图虽好,你的琴艺和书法不是更好吗?”
  程嘉余真正的想法很简单,以程家现在的状况,低调更好,程嘉明是注定低调不了的,程嘉慧又不是简单的人,一下子让程家过于高调并不明智。
  毕竟这场陈习宴最终的主角除了天家只能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