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穿

  马车停住了,陈申谨慎的声音传来,“小姐,到了。”
  还未等程嘉余问,黑衣人便抬高声音道,“去敲门,敲三次,一次三下。”
  陈申惊了下,下一刻就听见程嘉余的话:“去吧。”
  陈申照做,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出来。是两个穿着平常百姓衣服的男人,出来问有何事。
  黑衣人在车里听到动静就高声开口了,“山七,我在这里。”
  程嘉余在车里只听一阵脚步声须臾间就到了跟前,黑衣人伤的似乎很重,往车外有些勉强的走去,下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程嘉余被看了一眼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又是那种熟悉的心慌感。
  黑衣人下了马车就被扶住了,程嘉余在里面听到陌生的男声,有些紧张,“公子……怎么这么严重?”
  程嘉余没看到的,黑衣人摊在了两个男人身上,两个男人惊呼起来,伸手把了下脉,“刀上有毒?”
  “属下真是该死,原本想着吸引火力,没想到他们还留了一手……”
  “好了,回去吧。”
  黑衣人忍了一路已经快要昏厥,对着陈申说,“把你们大小姐带回去吧……”
  然后又附耳在一个男人身边说了什么,听到那人应声说是就昏厥过去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元喜上了马车,“小姐怎么样,没事吧?”
  程嘉余安抚道,“没事,回去吧。”
  元喜仔仔细细打量了下程嘉余发现确实没事就松了口气,然后又自责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离了小姐小姐也不会遇上……对了元秀呢,她,她不会……”
  “她没事,我叫她去买枣泥酥了,等下应该会和别的马车回府,我们回去吧。”
  外头的陈申应声,启程往程府驶去。
  程嘉余靠在车壁上,终于松了口气,闭目眼神起来。
  等回到程府程嘉余已是累极,好在那人住的地方正好是往程府方向经过的地方,程嘉余一个人先回了府,去见了程老太太,然后吩咐元喜元秀回来后直接叫她把东西拿去主院见程老太太。
  回了房间沐了浴,才发现自己左臂上的伤果然很重,程嘉余叹了口气,那个男人用了蛮力,这样的淤青不知道怎么时候能消……
  与此同时,程嘉余刚刚到过的那处不起眼的桂花胡同小巷里,并不平静。
  床上躺了个上身赤裸的男子,左腹处一道刀伤,原本汩汩不断的流血已经被止住,只是伤口周围发出乌青,加上男子脸上的密汗也汩汩不断,很明显并不好受。
  “庄叔,怎么样了?”山七站在床头,看着坐在床头不断翻看伤口和把脉的庄牧,面色焦急。
  床上的男子听到他的声音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就张开了,气息有些微弱,“怎么样?”
  三七还未回他就听庄牧厉声斥责,“别乱讲话!你这毒凶煞得很,我解起来要费些时日,你轻易不要乱动。”
  床上的男人没有再讲话,眼睛却是询问的看着山七,山七见了就躬身道,“公子放心,那位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山九和十六是见了她回府才回来的,路上也没见人追来,应该是没有发现。”
  床上的男子听了后便又闭上眼睛。
  庄牧收手皱了眉,“景王府倒是不简单,随便一把刀都是淬了毒的!”
  山七在一旁听出点端离,“庄叔解出来了?”
  庄牧大步跨了出去,“你看好他,我去配药。”
  山七一喜,“好,庄叔放心。”
  山七目送着庄牧离开,面上的喜色还未消,就听见身后的人问他,“人怎么样?”
  山七恭敬的回道,“人已经安置好了,十一和十三看着,就是伤得重,之前庄叔看了,说是治起来至少要半年才能好,还有……有些神志不清,想要他正常开口怕是有些困难。”
  床上的人略略静了会儿,“景王不简单,你多找几个点,随时转移。”
  山七应下,又听床上的人说,“把何云咏给我叫来。”
  杨山七又应下,摸不太清今日的主子,按理说主子为了行踪隐秘一直不怎么跟那边来往,今日却是主动要见何公子,有些奇怪。
  “景王私卫有个姓丁的头头,你去把他胳膊卸了。”
  山七再次应下,忍不住开口,“公子,卸哪边的?”
  只听床上的人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山七莫名紧张,“都卸了。”
  “是。”
  今日的主子格外不对劲,山七脑壳一转想到今天送主子回来的那辆马车,看来等一下要去找山九问清楚是谁……
  山七不再想,看见一地的染血纱布还未收拾,便附身收起东西来,刚摸到一块材质明显不一样的白帕子愣了下,就听床上的人发声
  “拿过来。”床上的人目光定在他手上那方帕子。
  程嘉余早上起来跟程老太太请安的时候程嘉慧和程嘉微也过来了,看着她眼神担忧,程嘉慧道,“昨日夏家哥哥说你不舒服就先回来了,不知现在可好了些?”
  程嘉余笑着点头,尽量忽略左臂上的不适,“好多了,昨日我提早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扰了你们兴致?”
  两人俱是摇头,昨日其实兴致确实被扰了,夏子罗跟他们说有群莽汉在乱闯,一群人也就没了兴致,怕出事就回了醉仙居,匆匆忙忙的就回了。
  只是总不可能真的说出来,程嘉余望着程嘉慧真挚关心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昨夜想起了一桩旧事来了。这一想起来就大概明白了程嘉慧昨日的种种。
  如今的程家能和永安侯府走这么近还是因着她的母亲。永安侯娶了两任的正妻,第一任柳氏,恰好和她的母亲投缘,虽然婚前不识,婚后却因为偶然在寺庙遇见而认识了,两人都是才女,嫁的男子又都不凡,未免惺惺相惜起来,就此成了手帕交。
  程嘉余小时候有些记忆,柳氏早逝在她的母亲之前,未逝之前两人走得近常常约着出去,程嘉余也曾跟着几次,那时许毅风似乎已经启蒙了就鲜少跟着柳氏,两个妇人的亲近连着程许两家都走得近了起来,而现在,虽然两个妇人都去世了,两家走得却是越来越近的,想来两家都是有意亲近的,两家亲近的羁绊已经没有,而还能让两家亲近的理由……婚约?
  或许,两家有意联姻,甚至很早之前就已经说了,而主角……
  她大概明白了,程嘉慧昨日的样子和苏念堂的敌视,原本跟侯府有婚约的恐怕是她,而前世嫁给了许毅风的却是程嘉慧,魏氏的举动也就有了解释。
  她悟透了以后就有些怅然,恨魏氏还真不至于,毕竟要不是魏氏让她待在庄子上她就同程府一样覆灭了,再说用的那些药都未曾伤她根本,她都不想计较的。
  她如今只想摸透京城形势,然后将程家从党争里脱离出来。
  至于程嘉慧和魏氏,只要没有越界的事情,她也不在意一些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