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度行走在荒野的小队
“孙悟空回头一看,羞得满脸通红,只见如来右手中指正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那股自家的尿骚味根本做不得假。”
“孙悟空当然不愿意承认打赌输了,一个跟头正打算去天外看看究竟,如来二话不说,反掌化作一座大山压在了猴子身上,从天庭直接砸到了人间。”
“原本区区一座大山也压不住这猢狲,奈何如来手掌所化的五指山上佛言密布,形成了重重禁制,就算孙悟空有通天之能,也被乖乖压在山下只露出一个头颅。”
“就这么被活生生镇压了五百年。”
故事告一段落的陈立并没有收到掌声,他倒也不恼,自己讲故事一半逗孩子一半倾诉,并没有一定要获得称赞。
更何况,当初那些活跃的孩子们不是离开了人世,就是留在了教会之城,如今愿意跟着过来的孩子只有两个,一个是眼神空洞面瘫的家伙,另一个小花更是羞涩异常,希望他们两个能鼓掌叫好,还不如早点洗洗睡了。
不,还是会有人鼓掌的,黄斑虎这货听得开心,倒是一边鼓掌一边喊陈立再讲一些,只是看着这家伙两米以上的壮硕身材,实在难以升起逗孩子的喜悦啊。
只注意到黄斑虎的陈立倒是没发觉,听得最专心的还有一个,就是满眼星星望着自己的夜莺,她其实也刚十六,还处于幻想英雄的年纪,孙悟空这猴子太对她路子了。
陈立扫了一圈,都是些熟面孔:
力量侧两人,一个牛哥一个黄斑虎。
感知侧飞行系三人,鹰隼、大雁、夜莺全来了。
感知侧地面系两人,气味、驯兽特长的猎犬,和倒提一对碧绿毒刃的红蛇。
最后就是师徒三人组了,长老,自己,小花。
哦,差点忘了一个人,跟着红蛇一起的,被自己称作空洞男孩的小家伙,这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来的普通人,在这一堆觉醒者里面格格不入。
“啊,最后也只有十个人愿意相信我的判断么,教会之城里面内忧外患,为什么就连阿豹队长都不肯离开呢。”
长老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温声提醒:“阿立啊,我们只能根据那么一丁点线索进行判断,别人不信也很正常,毕竟一切都还没开始。再说了,就算去了智慧塔圣城,谁又敢保证那儿不会更糟糕呢?”
陈立首次朝着长老吼道:“老师,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您和我一样,精神力外放覆盖了整个街道,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和舆论引导,您难道会不清楚?”
“老师您为什么不肯把事情真相都说出来,相比于我微弱的影响力,只要老师您发话,愿意相信此事的村民至少要多出好几倍啊!”
“那些人命就这么莫名消耗在了教会之城的内乱之中,老师您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是,我承认大规模冲突还未开始,觉醒者群体还傻乎乎等待着圣子的苏醒,等待着苏武团长的庇护,可他们也不想想,等到矛盾彻底爆发的那一刻,他们还有机会活着走出教会之城吗?”
长老没法观测到陈立的内心,所以也无法理解到少年的愤怒源头,陈立脑海里此刻正闪过的一大堆宗教冲突案例:十字军东征、耶路撒冷数次更换旗帜、中世纪对魔女的无情捕杀、阿萨辛刺客组织疯狂刺杀异教徒……
太多太多了,每当牵扯到宗教的战争,涉及到精神层面的信仰之争,总归都是尸山血海的下场,人类这种生命,相比较在精神上征服对手,更擅长从肉体上消灭对方。
所以长老只是继续安慰弟子,并不能真正了解陈立心中的痛苦与悲哀。
哪怕如此智慧的老人,终究也无法想象宗教的可怕,未经历过具体事件的长老,仍把希望放在圣子和苏武团长身上,认为一切终究会过去,或许觉醒者的处境会比以往更差,但在教会之城待着,也总比荒野中跋涉要安全。
那些拖家带口的觉醒者们,已不再希望与家人分开了,长老当初看到阿豹低落的眼神就明白了,他有孩子,他有妻子,他并不想离开这处安稳之地,只是开不了口拒绝阿立罢了。
双方的冲突是思想上、见识上、人情上的差异,三观不同的长老和陈立,无法彻底说服对方,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神情低落的陈立继续埋头赶路,低声哼唱着一些悲哀眷恋的曲调,衣摆却被小花抓住,年幼的孩子双眼亮晶晶的,手上抓着一只用魔草编成的小玩具,头大身小的卡通风格很讨人喜欢,就是外形粗糙的厉害。
“给我的?”
害羞的小花照常没有说出声,只是望着陈立的眼睛轻轻点头,陈立注意到她那小手心多了几道割痕,想来是看自己和老师吵架后才做的东西,心中一暖。
他郑重的将粗糙的草编收下,放入怀中,又蹲下身将小花紧紧抱入怀中,“谢啦,下次我教你怎么编蛐蛐吧。”
一向羞涩的小花重重点头,似乎很喜欢被抱着的感觉,把稚嫩的脸颊凑过去,轻轻摩挲着陈立粗糙的面庞,嘴角翘起了向上的弧度,不自觉露出了笑颜。
这边牵着小花的手,一路欢笑着讲人鱼童话故事的陈立暂且不提,旁边黄斑虎明显对于夜莺有好感,总是凑在她面前扯东扯西,时不时还鼓下肱二头肌。
唉,就这直男到家的行为当然不可能吸引到妹子,夜莺只当他喜欢锻炼身体,倒也没太反感,毕竟这环境下孔武有力的黄斑虎还是很靠谱的队友,时不时还搭上几句。
这么一来黄斑虎更起劲了,明明是一个彪形壮汉,却像一头金毛大型犬一样围绕着夜莺团团转,甚至产生了人生几大错觉之一:她好像喜欢我。
旁边看得牙酸的大雁终于忍不下去了,尝试转头向鹰隼这个冷面男搭讪,被反复无视的情况加重了大雁的烦躁情绪,最终还是去找牛哥絮絮叨叨倾诉去了。
虽说牛哥永远都是“嗯,啊,哦”的反应很木讷,到底还是有认真在听别人讲话啊,总比那个脸色神态都没有一丝变化的坑爹冷面男鹰隼要好得多,大雁总算明白夜莺为啥极度不喜欢这个家伙了。
被称作冷面男的鹰隼一双锐目四下扫射,一直提防着觉醒者小队被魔兽埋伏,哪怕在座众人个个身怀绝技,又处在教会之城火柱庇护范围之内,也不曾丧失了危机感。
红蛇和空洞男孩并排走在一起,别看他手心的匕首不断翻滚闪烁,在掌心之内跳舞耍帅,时不时还耍个刀花,教学时却严肃朴实的多风格,不断调整着少年的握姿,按压着手臂的肌肉,极其详细的将所有发力技巧倾囊相授。
空洞男孩的领悟力并不算好,看红蛇反反复复讲解的模样就能明白,陈立从旁边路过听了几句就明白原理的难度,那少年只会用一种迷惘空洞的眼神望向红蛇。
好在他够勤奋努力,红蛇讲解完毕后他当场就开始演练实施,跟着队伍前进的同时,不断握着一柄小刀劈砍下去,这样枯燥乏味的动作重复进行了无数次。
不一会儿,小小身躯的背后全是汗迹,沉默而坚韧的少年呼吸渐渐粗重,手臂开始颤抖,却一声不吭,只是无数次的重复练习,任凭红蛇怎么劝说,也不肯停下来。
陈立和牛哥熟练的跑过来把人捆住,不顾那孩子的挣扎强行换了一套绑带纱布,然后抗在牛哥背后的大型背囊上面,就好像一个大号人形挂件。
红蛇眼睁睁看着自家徒弟被一顿骚操作,脑袋里面一片浆糊,还没缓过神来磕磕绊绊指着两人“你、你们……”了半天,也凑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大雁倒是老江湖了,一巴掌拍在红蛇肩头,半是打趣半是怜悯的感慨:“呦,红蛇啊,你真会玩,居然选了这么个好弟子,以后可是有得受了……”
“哈?这孩子除了沉默寡言一点,挺适合我这刺客一道啊,我问的是你们干啥把人绑起来,这什么情况?”
大雁捂住嘴偷笑,那个复杂的眼神看得人格外不爽,“你不知道啊,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以后还请珍重,咳咳……”
还是陈立带着小跟班向红蛇解释了一番,红蛇才半信半疑理解了众人的行为,只不过,为什么突然觉得头好痛啊。
“那孩子我怀疑有心理疾病,他身上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痛觉似得,旁人难以忍受的肌肉酸痛也好,利刃透体也好,他连面色都不会变化,会直接工作到身体表面渗出血滴来。”
“我也不想把人绑起来啊,可小花仔细检查过,那孩子如果不偶尔控制住强行休息一段时间,很可能会出现肌肉溶解、血管爆裂的可怕后果,以后还请你多多注意。”
“那孩子身上的层层绑带不是因为之前那次剧烈的撞击受了伤,纯粹是劳累过度身体自然往外渗出血滴,每隔一段时间我和小花会来换次绑带,不用担心。”
陈立的笑容很爽朗,红蛇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他只是看到空洞男孩割肉疗伤时下刀极稳,一时兴起想收个弟子把一身所学传授下去,可不是想要当一个整天照顾人的奶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