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扬帆起航,湖中遇险
耗尽魂力险些虚脱的陈立被牛哥扶着进入船舱内室休息，同样负责守卫的大雁却发现了前队友的异常之处，留守的飞行系觉醒者一共才六人，却足足站成了三个圈子。
夜莺昂着脑袋，刻意扭头不往鹰隼那边看，翘起鲜红嘴唇，眼神中透露了大量不满的情绪，正由蝙蝠拉着，勉强站在了鹰隼等人的外围。
一向不惹人喜欢的甲壳虫被众人逼退到角落，覆盖在阴影之下的面孔看不出表情，看他那右手握拳青筋暴起的模样，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喜悦神色。
“怎么回事？不是说等我们一到，你们就负责吸引蚁群注意力，保证这边准备工作顺利进行，怎么一个个都站在这里了？”
村长看到这群留守人员，不喜反怒，忍不住斥责起来。如今大部队还忙着砍伐树木形成滚木，垫在船只下方，由人力慢慢推着这艘商用舰下水呢，船上也站满了村民忙着修补舰船落地时损伤，所有人大汗淋漓的模样更衬托出这几人的无所事事。
鹰隼上前一步，双腿并直行了个军礼，大致说明了夜莺毒气弹炸毁蚁穴的前后，其形容客观冷静，竟不带一丝个人情绪，最后还得出了蚁群暂时无力征讨外部的结论。
村长满脸喜色，正要握着夜莺的手称赞两句之时，鹰隼却面色凝重，突然开始申明起了军队纪律的重要性，并说出了极为冰冷的话语。
“虽然夜莺的个人冒险行为成果斐然，但我认为，她不听从了上级指挥，在未得到讨论和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取出大量军用管制毒气，严重违背了纪律。”
“我个人认为，她已经不适合作为护卫队成员存在了。”
村长的所有喜悦之情被鹰隼冰冷的话语堵在喉咙口，竟没法说出任何赞成或反对的意见，温暖的双手不自觉抽离了少女的掌心，经历过许多事的老人陷入了沉思。
夜莺听着前半段，原本还露出了几分喜色，以为鹰隼当初教训她只是为了不让她骄傲，实则还是愿意肯定她的努力的。
结果后半段冰冷的话语彻底伤了少女敏感的内心，见状再也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上司，带着哭音喊道：“谁爱当谁当！反正我做再多，也全都是错的！”
痛哭着逃离的少女并未打破这份凝重，村长思考了许久，最终也没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只是和稀泥一般说出了极为中庸的处理方式。
“既然结果是好的，就再给夜莺一次机会吧，我们毕竟不是军队。我让你领队，就是想要让你把自己的经验教训传授给他们，不要只顾着下命令，好歹也关心属下几句吧。”
多年的寒冰性格不是几句话就能消融的，鹰隼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最终也只是在牙缝里挤出一句“是”。
没有外力干扰的村民们动作迅速，很快就修补完了舰船砸在树上造成的细微损伤，同时大量圆木排也都准备就绪，原本拉货的大型商船被拉到湖岸边，慢慢推入水中。
荷载上限足有千料的商用木舰很轻松就容纳了众人，伴随着船舰排开水面掀起巨大波浪，商舰渐渐没入了浓重的迷雾中，大量人力在船板下层打着号子协作搅动木浆，船速渐渐提升，人类再度出发，终于跨过了这片危险的榕树林。
这座满是浓雾的淡水湖无一丝凉风，空气莫名的凝滞，商舰上层大量的风帆渔网都成了摆设，明明是风力为主人力为辅的设计，此刻却反了过来，完全依靠着人力推进。
负责侦查危险的守墓者长老站在船头，精神力呈扇形辐射，尽量避免陆地暗礁之类的意外，虽然概率很小，这群旱鸭子也无人想要赌赌运气。
控制方向的圆盘无人善使，只能随便找了个力量侧觉醒者抓住一直控住保持平衡，尽量保证木船一直直行，先头坐船的兴奋感过去，枯燥乏味和眩晕感同时涌了上来。
就算是内陆淡水湖，船只也无法保证稳定性，摇摇晃晃的地面抖动让大半村民都脸色难看，少数甚至都去甲板上吐过几次了，引来了不少围观的食人鱼群。
只是相对于商舰坚韧的外皮，这些不过巴掌大小的食人鱼纯粹就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影响到任何东西，不一会儿，丧失了兴趣的鱼群重新散去，水上航行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陈立这时候恢复了一些，被牛哥扶着上甲板透透气，他对这湖中的生态链有些好奇，底端的生产者毫无疑问就是这些墨绿色的藻类，可上一层杂食的食人鱼数量如此之多，是怎么能够使这湖内的生态圈维持稳定的？
按说这些食人鱼数量庞大的情况下应该也有天敌，总不能像北极的旅鼠跳海一样主动上岸自尽吧，那么，这所谓的天敌在哪里，怎么一路上都没见过其他任何物种？
所以，相对于村民们普遍的乐观情绪，陈立心中始终都有个疙瘩，甚至还特意提醒老师，注意任何除食人鱼以外的大型生物，长老随船扫描了足有半个时辰，竟找不到陈立预想的生物存在的痕迹。
数滴水滴突然砸在了陈立脸上，空气开始流通，风的气息越来越浓，空气中突然传了一股子腥味，不是尸体腐烂的那种，而是带血的鱼腥味。
“下雨了？”
陈立伸手抹去额头的水迹，却意外发现掌心变成了红色。
“老师，老师！下血雨了，下血雨了！”
陈立惊慌的呼喊传入了舱内，不少人探头望去，果见外面一片淡淡的腥风血雨，不安的氛围快速传遍了队伍，村落上层反应很快，当即封闭了所有门窗。
村民们躲在舱内，透过狭窄的缝隙往外看去，风势更大了些，原本自然垂落的风帆渐渐鼓起，雨量更足了，甲板上铺了薄薄一层血色，从四边护栏的缝隙重新落入到湖里。
“能转向吗？”
“周边都是一片血雨，根本没法判断危险的位置，总不能掉头回去吧，只能碰碰运气了。”
“放心吧，这型号的艘商舰很牢靠，孙城主说就算海上暴风雨都硬挨过，不要自己吓自己。”
“早知道当初就把几具废弃的大型船弩买下来了，不该贪便宜的，现如今还能多一点自保之力。”
“谁能想到呢，我们只打算驾船穿过这个淡水湖，一次性的工具当然不可能浪费钱啊，当初你也同意的啊，换几本靠谱点的功法书籍，现在怎么后悔了？”
“别吵了，静观其变吧，希望只是正常的天气现象，以这艘船的强度，应该能够撑下去。”
纷乱的私语处处可闻，却无人能够拿出个结论，外面的细雨已变成暴雨，劈里啪啦的响成一片，船舱内的气氛渐渐沉闷，无力对抗自然的人类缩在木盒子里，静待审判的降临。
没几分钟，所有人都极度惊骇的望着眼前那个巨型龙卷。
厚重的红黑色雾气被强行撕裂，无数食人鱼连带着湖水一同被卷起到天上，剧烈的空气嘶鸣活生生将肉体撕成碎片，纷纷扰扰散落下去，大量血水伴随着湖水被卷到最高处，化作连绵不绝的瓢泼大雨洒落下去，正是大伙所见的血雨。
“该死，这平静的淡水湖内怎么可能形成如此夸张的龙卷风，这没有道理啊，就连沿海的村落数年也见不到一次这种程度的天灾！”
“别扯淡了，力量侧的跟我上，卸下风帆折断桅杆，全力转向，负责划桨的哥们使点劲，不能再往那个方向去了，所有人都会被天灾撕裂成碎片的！”
兽化的觉醒者们硬盯着天灾强行调转船头，这时候已经不能考虑方向问题了，尽早避开此处才是真理。
厚厚的雨云之上，突然传来了龙吼之声，闪烁的电光中飞过一个巨大的黑影，其形若蛟有角，浩荡的威严竟然压得觉醒者们魂力紊乱，一时间丧失了自控能力。
只见它根本无视众人，纵身跃入龙卷之下，从风眼中将大量撕碎的鱼尸一口吞下，尔后吼声愈发欣喜，绕着庞大的龙卷盘旋上升，将龙卷再次扩大的同时重新飞翔至云层之上，调动着大量雨云洒下血水。
陈立终于明白这个生态圈是如何成型的了，可惜这点无用的知识对于村民们自救毫无帮助，被龙威震慑的众人错过了最佳的返航时机，大型商舰被螺旋的水流吸向龙卷之处，即将散架的咯吱声让人脊背发寒。
“阿立，阿立！还能传送一次吗？”
陈立半虚脱的身子摇摇欲坠，右手前伸拼尽全力也只能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蓝色圆盘影像，不一会儿就渐渐虚无碎成了闪光的碎片，无奈露出了一个苦笑。
“恐怕不行了……”
长老看着弟子的惨样，眼中流露出绝望的色彩，他的精神力再浩大，也无法凭一己之力使商舰转向，狂风夹杂着船只的桅杆碎片砸在窗户处，引起舱内刺耳的尖叫。
绝望的人类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脆弱的就好像熟透的番茄，只要那么轻轻一捏，红色的汁液就溅得到处都是，果肉的半固态颗粒软软的，就如同内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