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袭溃败与决断
当秃鹫体型的鸦群如箭雨一般射落下来的刹那，长老一声闷哼，然后口吐鲜血萎靡在地，以长老为中心的方圆数百米内，空气被压缩成一只半透明倒扣的碗，顶住了鸦群第一波最危险的袭击。
在那如暴雨击打玻璃的沉闷声响中，被撒出去警戒的各支机动小队，获得了三十秒快速反应时间，得以及时与大部队汇合，避免了各自为战的危险境地。
村落之中愣住的大多数普通村民，与机动小队汇合之后，迅速调整好心态，浑身发抖的同时将武器操在手中，协同推倒手推车上的大量物资储备，形成一道简易掩体，这才勉强拥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能守，哪怕长老拼尽全力形成的碗状防护层，也不可能抵挡住鸦群连绵不断的攻击，当无数裂痕遍布防护层之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惨烈的战役开始了。
牛哥顶在最前线，他魔化后的身躯庞大，替陈立三人撑起一小块安全区，其攻击模式极为简单蛮横，就是抄起重达几十斤的铁锅，像拍苍蝇一样拍飞秃鹫大小的魔鸦，或者用砂锅大的拳头，直接砸晕这些烦人的畜生。
大雁站在第二线，双膝微微弯曲，手中的直剑自然垂下，身体如波涛般律动，每当有漏网之鸟来临之时，那柄直剑就化作闪电瞬间抬起，在魔鸦颈部制造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不一会儿他身边也躺满了鸟尸。
陈立护在长老身边，腰间的短剑早已出鞘，寒光闪闪映照着那张苍白的脸，偶尔挥舞几下，击杀了几只伤残的魔鸦，寸步不敢挪移，生怕萎靡在地的长老受到任何损伤。
四人都是觉醒者，牛哥又直接开启了魔化，因此哪怕长老先一步躺倒在地，鸦群对于四人的威胁也不算太大，陈立与大雁尚有余力观察四周，入目所见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
不是所有人都有觉醒者的战力。
别看陈立所在的村落随手一抓就能找到几十个觉醒者，其实他们的总数并不算多，哪怕已经是由多个精英迁徙队伍聚合而成的村落，其觉醒者的比例也没到一成。
就连陈立四人都感到艰苦之时，四面八方无处可逃的鸦群袭击，对于普通的队伍而言，绝对称得上灭顶之灾了。
放眼望去已是尸横遍野，大量村民在砍死魔鸦的同时，也被其所伤，只要环成一圈的阵型出现一个缺口，随之而来的癫狂突击就能撕开村民防御，腹背受敌的战士往往撑不过三四个呼吸，伴随着阵势崩溃的下场就是死神降临。
除了少数利用掩体挡住一两个方向的队伍，和部分拥有力量侧觉醒者撑场面的队伍，大量普通队伍濒临崩溃，而天空中的鸦群近乎无穷无尽，彻底的溃败已近在眼前。
早前萎靡在地的长老一把握住陈立的左手，断断续续吐出不连贯的句子：“阿立……靠你了……开始吧……”
陈立二话不说，抄起背后的包裹砸在地上，任由一整包珍贵的魂晶满地翻滚，对着牛哥喊道：“牛哥，招呼所有人向我们靠拢！”
牛哥往前踏上一步，任凭无数魔鸦在他身上造就大大小小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哞的一声传遍天际，紧接着捏碎腰间的特制魂晶，一道耀眼白光闪过，群鸦惨叫避退，战场中难得有了一丝空隙。
几十只队伍连忙乘机朝陈立这边靠近，力量侧的高手垫在最后，阻断群鸦追击之势，各种一次性魂晶炸弹不要钱一样砸在地上，断肢与杂草横飞，烟尘弥漫遮挡视线。
伴随着陈立脚边的大量魂晶快速消失，其掌心的金属圆盘也随之飞速旋转，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精力线链接了众人，连带着大量尸体和群鸦一起，一同传送到了异世界。
一阵蓝光闪过，烟尘散去后，战场中央突然多了一大片空地。脑容量过低的鸦群不会纠结人类去了何处，只是争抢着将残存的人类杀尽，接着连同伴的尸体一起吃干抹净，比清道夫干的还要干净。
鸦群再次起飞之时，原地徒留下一片白茫茫的草根，和破破烂烂的几十台手推车残骸，寒风吹过，用来指引方向的旗杆上几缕布片飘摇，述说着前不久战斗之惨烈。
这时候，被传送到异世界的村民们才处理完残余的魔鸦，清洗并包扎伤口，本该哀伤亲朋死去的氛围却被这未污染的世界所震撼，杂乱的讨论声里居然流露出几分喜意。
当即就有几个笃信火焰教派的教徒跪倒在地，自以为到了圣地天国，低声诵唱着《火焰诗篇》，赞美火焰之神神力无边的同时也感谢其救命之恩。
大雁当即就呸了一口，“阿立辛辛苦苦把大伙传送过来，你们这帮傻货却只知道感谢那虚无缥缈的神明，当真是背诗歌背傻了吧。”
这话顿时惹了众怒，要不是村长上前解释究竟，并有德高望重的守墓者长老做出证明，这一场信仰之争就要闹大了。
觉醒者和天选者的对立一直存在，相比于觉醒者的力量源于自身和魂晶，火焰教派的力量则是由冥冥中的存在所赋予的，曾有大量天选者自称在梦中见过神明，其梦中接受的种种知识能力也都证明切实有效，只是觉醒者从来不信。
觉醒者认为，这世上从不存在什么诸神，所谓的天启，不过是觉醒过程中受到了精神刺激，身处幻觉之中的幻想，明明那能力源于自身，却非要寄托到神魔之类的存在，这是一种软弱逃避的思想，于是双方相看两厌。
只是，相比于觉醒者时不时有人魂力消耗过度，陷入不可逆的疯狂后大肆杀戮，火焰教派的天启者则要稳定的多，火焰之力对于魔物有净化特效，却不会轻易伤害到凡人。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战友是个随时可能陷入疯狂的杀人魔，因此，从普通村民的角度来看，自然是火焰教派的天启者显得更亲近一些，火焰教派才是大势所趋，才是民心所向。
觉醒者们被压抑了多年，明明一样在战场前线拼命，回去之后还得遭受普通百姓的恐惧冷眼，谁心底里都不会舒服，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然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仅仅来此不到一年的穿越者，哪里明白这些弯弯绕绕，陈立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两派交火的漩涡中心，幸亏精神力觉醒者本就数量稀少态度中立，长老又能替他遮蔽些风雨，否则鬼知道会不会再发源出一条全新的宗教路线。
“不要吵了！阿立的能力有限，我们过不了多久，还会被传送回去，现在赶紧收集食物、木材、草药！阿豹，你随我过来，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处理。”村长受够了这帮在危机之中还时不时内乱的混蛋，气得怒吼出声。
大量村民出现失落迷惘的状态，有气无力的应了几声，零零散散往四周散去，甚至有少数几人充满幽怨的瞅了陈立两眼，叫他浑身都不自在。
“别看我啊，我也想永久传送啊，我这不是没这本事嘛。”陈立心里忍不住碎碎念辩解几句。
“阿立，你也过来一下。”
“啊？哦，好的。”
“你上次说，往东翻过那个山头，能看到一座类似要塞的建筑？”村长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神飘忽。
陈立思考了片刻，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当初看到的景象：“嗯，我远远张望了几眼，那城池就卡在两座山峰之间，土黄色城墙很高，有些奇怪的尖顶建筑，其中有不少人影走动，也不知道是要塞还是小城。”
“阿豹，你听清楚了吧，待会把蝙蝠、鹰隼和变色龙带上，一起去探探究竟，首要是确保安全，没我的命令，不准和对方尝试交流，如果被发现，立刻往南跑，绝不能往我们这边带，听到了没有！”
护卫队长阿豹点头答应，神色肃穆，没一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当即就去喊来蝙蝠等人，三两句话交代完情况，立马组队出发。
“放心吧，阿豹经验丰富，蝙蝠擅长扫描活物，鹰隼的视力惊人，再配上变色龙独有的隐藏能力，不会让人发现的。希望是友善的种族吧，若是能交流换取物资的话，生存的希望何止大了一倍啊。”
村长遥望着阿豹等人的离去，忍不住解释了几句，也不知是说给陈立，还是说给自己听。
村长的手指无意识抖动，暴露出些许迟疑，但他掩饰的很好，笑着把陈立喊到身前，卸下背后的药箱，极为详尽的介绍起各类草药与功效，把一身医术倾囊相授，无一点保留。
陈立一边把知识都录入脑中，一边小心瞄上村长两眼，老人腰挺得笔直，白发苍苍面色慈祥，可介绍的太过详尽，难免叫人生疑，总觉得，有种托孤的凄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