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世凭实力说话

  当群鸦盘旋于天际时,护卫队中负责探查的鹰隼就察觉到不对劲,只是由于村落之间被山脉相隔断,哪怕是视力惊人的鹰隼也无法透过重重障碍看到山那边的惨剧。
  等到滚滚浓烟伴随着一股诡异的肉香传来时,负责哨所的众人都白了脸色,尤其是以嗅觉著称的猎犬分辨了其中的成分,确认那肉香源自人肉之时,当下就有数人吐了出来。
  领头的队长豹子当机立断,率众直接将入村必经的悬空栈道烧了,强行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然后第一时间敲响了警钟,手持五花八门的器械,对着断桥那边如临大敌。
  青壮年告别妻儿,抄起兵器正准备赶赴战场,妻子整理着丈夫的行装,那份担忧是如此直白,紧皱的眉间满是柔情,粗糙的手掌迟迟不肯放开褶皱的衣角。
  丈夫温言相劝,尽力安抚妻子心中的不安,微笑着与天真无知的孩童挥手告别,一转头,坚毅爬满了棱角分明的面庞,他不知道自己此去能否活着回来,但至少不曾后悔。
  长老与陈立正于此刻归来,来不及解释什么,匆忙将兜帽卸下,两人胡乱把怀中各类瓜果一裹,往村长手中一塞,然后也跟着大部队往山外赶去。
  村长年老体衰,无力跟上乡勇保卫家园,只能在心底里叹息,尽力安抚剩下的一批老弱病残,同时引导着大伙向火焰之神祈祷,祈祷村落此次能避过这一场大祸。
  伴随着全村老弱的同声祈祷,封闭多日的火焰之神教堂再次洞开,驻守此地的唯一修女持节而立,她一身戎装,腰佩钢剑,身着铁甲,脚踏合金铁靴,旌旗上火焰的符号迎风飞扬。
  “吾听到了汝等召唤,谨受命。火焰骑士团座下无名之士在此宣誓,吾等愿守火焰契约,以余生侍奉吾主,弃来生化为灰烬,于此刻燃烧自我,向世界播洒光明。”
  修女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她身上的气势威严也随之不断疯涨,等到那沉重的祷告词完结之时,剩下的老弱甚至无法抬头,只能感觉到一轮红日于此处升起,每时每刻都散发出可怕的光焰,为这永夜的世界带来一刹那的光明。
  少女走了,燃烧的时间太过珍贵,她甚至来不及向此地祈祷的村民承诺些什么,她火焰般赤红的长发划出道道残影,空气中仍残留着温暖的气息,常年厚重的迷雾都被驱散了些许,只有村中的几位老者相视苦笑,纷纷露出不忍的神情。
  “没看错的话,那是火焰教派的牺牲契约吧,她果然已有求死之心了,唉,何至于此。”
  “当圣城毁灭之日,她彻底封闭教堂之时,我就猜到了,此事早已注定,非人力所能干涉。”
  “罢了,罢了,求仁得仁,庶几无悔。”
  为了送别那一抹耀眼的火焰,村长引导着大伙,反复吟唱了整整三遍《火焰诗篇》全篇祈祷词,然后才彼此搀扶着起身,重新带领大伙研磨草药,处理绷带,为前线的亲人们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而此刻,前线的战斗已经如火如荼了。
  豹子下令烧毁栈桥后不久,叛将所领的那支残兵就赶到了此处,两边人马隔着断桥对峙了好一会,叛将手下的参谋就忍不住骂手下了,“狗日的,叫你们快些快些,就知道搞女人,早来一会,何必打这场硬战!”
  手持蛇矛的叛将挥手制止,眼神睥睨,“欸,大伙乐呵乐呵而已,总不能刚尽兴,就催着人提着裤子上战场啊。再说了,这山道毁了就毁了,凭我等本事,哪里会怕这点小事,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众皆称是,这群刚发泄了兽欲,状态还处在兴奋期的残兵哪里会在乎对面这些杂鱼。
  当即有几位身材高猛,筋肉虬结的壮汉率队而出,“贼厮鸟,别看将军器重你,你就敢对着我们骂骂咧咧,老子今个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万夫莫当之勇!”说罢就带着一群手下勾着岩壁,极为迅猛的朝着断桥那边摸索过去。
  身高八尺的蛇矛叛将与手下参谋对了个眼神,露出一种诡秘的微笑,他们早就听说这村子是块硬骨头,自家粮草不足,打是必须要打的,但谁来第一个冲锋,那可就有讲究了。
  叛将麾下这批步卒,大半来历复杂,有的是死囚敢死队出身,有的是火焰教会外聘的各路绿林豪杰,甚至还有些是已经半疯的变态杀人犯,大多不是什么好鸟。
  这回要赶往东北方向的另一座圣城,不但粮草问题必须解决,这部队里面很多刺儿头和不确定因素都得排除掉,否则到了外面荒芜之地,恐怕会给大伙带来大麻烦。
  于是叛将与参谋联手,先血腥屠杀了一整个村落,既让手下这群虎狼尽兴,也同时逼死那些心存良善,出工不出力的二五仔,满足这群疯子的兽欲,此谓施恩。
  而选择这座硬骨头,并用言语挤兑那几支不听号令,一味自顾自乱来的刺儿头,则是下一步施威了,唯有恩威并施,教这群人渣集合打心底里畏惧听话,这支军队,才堪一用。
  叛将心中如此想着,便向手下死忠亲卫队打了个眼神,刻意放慢了下一支支援部队的进发速度,任由那批刺儿头陷入了苦战,这才慢吞吞的沿着山壁率队爬去。
  没有栈桥连接两边,这陡峭的岩壁可不好落脚,更别提躲避箭雨了,村落护卫队的成员不少都是觉醒者,力量体质方面远胜常人,又常去狩猎或剿灭魔物,战斗力实不容小觑。
  这群彪悍的刺儿头立马就吃亏了,若论列阵而战,护卫队这一套多用的皮衣猎弓砍刀确实不顶用,可你主动攀上这岩壁,双手要勾着壁上凸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上铠甲又厚又重,还想要躲避箭羽,那真是白日做梦了。
  这不,爬的最快的一批铁甲战士都被射成了刺猬,甲胄的各处关节插满了箭枝,时不时还有一两名倒霉孩子,被射中咽喉或掌心,惨叫着落入了山壁之下,碰的一声就什么都没了。
  领头的几位壮汉这时候感觉到不对了,这村落的守卫力量也未免太强了,可处在这种糟糕状态下,除了搏命硬冲也没啥好办法了,于是只能奋力大吼一声,“轻装,跟我冲!”
  领头者率先开始魔化,上半身好似吹气球一般,猛得膨胀开来,将身上的金属铠甲顶飞,现出种种诡异的动物形态,瞬间从重步兵变幻成了轻骑兵,以尖利的手掌插入石壁,如履平地一般在岩壁上奔跑了起来。
  护卫队也不是吃素的,领头的豹子队长也跟着魔化,双腿撑破皮靴,提着尖刀就迎了上去,另一位代号野猪的坦克也不示弱,整个身形突然就膨胀了三四倍,化为一头皮糙肉厚的獠牙野猪径直撞了上去。
  两者身后,代号猎犬的高手放出了整群猛犬配合进攻,通过口哨指挥围攻,护卫队的鹰隼也拉满长弓,双目变得好似猛禽一般锐利,却引弓而不发,极为小心的寻找着机会。
  两边的高端战力彼此纠缠,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刺儿头三人化成了熊虎蟒,看似势大力猛咆哮震天,实则伤害有余灵巧不足,既拦不住那头不断冲锋的野猪,也抓不到那只灵动迅捷的豹子。
  而护卫队这边截然相反,仗着身形灵动不断骚扰进攻,时不时还能给对方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看似优势很大,实则不敢在原地停留哪怕片刻,所有人的速度都提到了极限,体力的消耗远超对方,不知能否撑到最后。
  无论如何,两边都使出了看家本事,一边是狩猎野兽的战法,利用速度优势不断消耗,然后找寻机会一击毙命,另一边则是战阵打法,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没有退路没有闪避,你砍我一只手,我换你一条命,硬桥硬马的战场功夫。
  这头高端战力方面暂时还分不出胜负,那边村落青壮辅兵与沙场屠夫之间的战斗却临近崩盘了。
  由于三位刺儿头首领的战斗影响,村落辅兵的战线被逼到了后方,箭雨的命中率直线下降,另一边那群丘八搏命之下,拼着损伤惨重,硬是落地杀进了青壮辅兵人群中,贴身肉搏后将辅兵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撑不住阵型了。
  护卫队的野猪眼神余光扫到这一幕,心焦之下就控制不好力道,急于击败对手赶去帮忙,冲撞之时贪心了一波,临时变向硬是撞到了那头猛虎,当即将其撞成了重伤垂死。
  同时自己也被力道反噬,昏昏沉沉停留了片刻,被熊化的敌人抓到机会,硬顶着犬群的撕咬,蓄力一击开膛破肚,在野猪战士的腹部挠出了巨大的伤口,野猪战士惨叫着变回了人形,翻滚几圈躺到了一旁。
  豹子一声怒吼,嘴里叼住一柄长刀,手臂化为一双豹腿,四肢着地,爆发出惊人的高速,化作一道流光一刀将巨熊右眼劈碎。
  巨熊剧痛之下,在地上翻滚哀嚎,完全丧失了理智,被远处持弓的鹰隼寻到机会,一根独特的骨箭从巨熊口中径直射入,穿透了喉咙瞬间毙命,终结了巨熊强悍的生命力。
  蟒蛇此时才反应过来,惊慌之下赶忙往自家手下方向退去,豹子还欲继续追击,刚抬腿却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变回了人形。
  原来他方才激愤之下,爆发出那离谱的速度,已经彻底撕裂了手臂大腿各处肌肉,此刻伤势压制不住,迸发出一层细密的血珠,连自行站立都已是他意志力强悍了。
  转瞬之间,村落护卫队和叛军前锋的高端战力方面打了个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