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浮长川而忘返 思绵绵而增慕
“白晨!”弋空显然是惊讶一番,绵绵细雨,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面颊,怒目而视的双眼,连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稍一动便有水珠垂落下来。
“几百年不见,你仍是这副模样,让人生厌。”弋空轻描淡写,不似起初那般强硬,却处处透露轻蔑之意。
“承蒙弋空君挂念,不胜感激。”白晨倒也不恼,浅浅一笑,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
闻言,弋空轻哼一声,两手叉腰,不再言语。满是不屑之情,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第三人,我自是听出其言下之意,看来此二人不和已久,这才一见面就是唇枪舌剑,争论不休。想到这,故事真是发展得越来越精彩了,指不定往后还有什么更加劲爆引人眼球的情节。
“既是如此,两位也算多年旧识,何不寻一安静处,坐下闲谈。”话音刚落,两人齐刷刷地望向我,看得我内心一阵发毛。
白晨率先开口,道:“不必麻烦了,看弋空君今日这模样,应是无心叙旧。”说着拉着我的手,看向弋空,“这几日,还多谢弋空君,代为照顾莞儿。”
我任由白晨牵着,挣脱不是,不反抗也不是。这两人现在都火气冲天的,我心中自然是向着白晨,只是还生之事还得靠弋空的帮忙。
“听你这语气,是想带着这女人走?那可真是打错算盘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她。”弋空轻轻挑眉,语气强硬。
“如此,还得听听莞儿的意见。”感觉得到,白晨拉着我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弋空虽未应答,却也是看着我,等待着回答。身上的那股戾气消失不见,眼神中满是期待。
双方僵持不下,现在真是个两难的选择,若说孰轻孰重,自然跟着弋空比较靠谱。不是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要是公然扫白晨的面子,未免有些不讲义气。
终于,雨停云散。
藕花珠缀,蝉噪垂杨。
雨后新荷,空气亦多了几分清新。当你无法选择时,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破罐子破摔吧。人生多少纠结,都是因为选择,既然自己无法决定,那就让别人来吧。
“哎呀,头好痛!”
我龇牙咧嘴,故作难受,顺势倒在了白晨的怀里。弋空亦单膝蹲在跟前,不解地看着我,而后两指并拢,催动灵力,欲替我检查情况。
“等会。”
见我制止,也就作罢。
“生老病死,天道伦常,岂能无憾。如今,重要的是到洛河寻找长川水。争执无益,赶快出发才是。”
一番言论,这两人亦无欲争论。现今是,三人同往,此事一别,分道扬镳。
雨后晴空尽蔚蓝,风前落叶映红颔。阳光照耀下的地面湿漉漉的,几洼浅浅的积水倒映着临水树林的倩影。雨后的清新总是那么容易摄人心魄。
远远望去,前方几公里处矗立着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闪闪金光。往上看去,云雾缭绕,直上云霄。
沿途走去,风景却发生变化,不似前般那样生机盎然,倒是一片荒凉,死气沉沉,黄沙漫天。依着山脚,有户人家,仅一所低矮破旧茅草屋冷冷清清地立在那里,炊烟从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白绫,缓缓攀上天空。
屋檐下,有女子荆钗裙布,衣不完采,青丝挽髻,着实一朴素农妇模样。女人淡淡望我们一眼,便继续低头拾柴。
“这地界如此荒凉,寸草不生,长川水确定在此处?”此情此景,与想象中太不一样,我忍不住发出疑惑。
“奇怪奇怪,上次来还是绿茵一片,鸟雀腾飞。”
疑惑着,白晨提议上山查看究竟,正欲发出之时,那拾柴女子竟拦住了我们。
“不必去了,长川水已枯,何必白费力气。”
听言,如晴天霹雳一下砸中了我,若是如此,这一切努力不就白费。或是此后都要靠着弋空的一口灵气苟残于这世上,无法摆脱。
“姑娘样貌虽二十有余,桃李年华,但身上自有一股仙灵之气,应是为仙人。且这长川于洛河之尾,自有仙气,常年不衰,如今却枯竭于此,其中必是内有别情,望告知一二,不胜感激。”白晨虽安抚着我,说起话来仍是口吻生花,雍容闲雅。
女子则是点点头,娓娓道来:
洛河源自于天,而其所成,乃是创世之神之血液。宇宙初开,洪荒之世,彼时六界尚未分家,多少神仙妖魔就靠着这一口洛河水。
后来,天地争霸,生而有能者腾飞于天,是为神;而心术不正,六根未净者则沉于地。因着天高日远,遥不可及,且生而为神者,世间稀少,所以大多数生灵聚积于地,各自为生。然世间仅洛河之尾——长川一流触于地界,各处为争夺生命之水,厮杀不休。
神界独占于天,自是不参与次战。几番征战,地界一分为五,生出妖、魔、冥、人、仙五界来。这五界各自瓜分,互相挟制,这才平息。
“原来这就是六界的来源,那和长川水干枯有什么联系呢?”我好奇地问道。
女人示意我不要打断,接着说道:
长川本有仙灵之气,加之连着神界,一心成仙成佛。可其身着地界,云顶之巅,几万年来看遍了各界厮杀,听遍了世间百态,渐渐地沾染了污浊之气。
一日,一位僧人来到此处。长川见那僧人器宇不凡,浑身散发金光,认定此僧人定是位高人。
便问道:“大师,可否渡我成佛?”
大师笑道:“天下众生皆可成佛,何需我来渡你。”
长川答:道“佛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在此数万年,看遍人间厮杀,听遍靡靡之音。早已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为何仍未成佛?”
“人间厮杀乃他人之祸,靡靡之音乃他人之罪,何故是你看破红尘?”
长川沉默。
最后,僧人只留下一句:一破我执;二破法执;三破空执。之后便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短短十二字,日夜占据着长川的心思,最后,长川决定自己去人世走一遭,经己之祸,破己之罪,想着入世即出世。于是,便化为一男子,行于人间。
“后来呢?”弋空听得很仔细,迫不及待地问着。
女子言道:“长川虽于地界几万年,可却是第一次到人间,世间的繁华兴盛无一不让他觉得稀奇。然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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