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个春天
哈,头回日更两章啊。)
东边战场剿匪总帅白近山,西边战场剿匪总帅董进,没出正月就带着精锐部队回到了风野城。
李黑,傅碎娃,就是那时回来的。
还有一些特殊的部队,就是尤承之、韩远、郝能那些充军的犯人,也是那时回来的。
留下搜捕残匪的就是普通的部队了,但在普通的队伍里也有不普通的人。
燕山就是个不普通的,大将军燕楚的公子燕山。
留在山里是让他历练历练,虽他十三岁就上得战场,但日后要得大用,还需更多的资本。
对于燕楚手下的精锐部队来说,剿匪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仗。既便有,那带队的将领还不处处照顾着?
燕楚将燕山从亲兵队伍里拨给白近山,让他去捞些资本。
燕山自然懂得父亲的意思,虽山里日子艰苦而且又乏味,但为了前途,还是得留在山里。
况且,父命又是大将军命,燕山岂敢违抗。
但燕山身在山里,心却在风野城。
风野城里,有记挂的人。
哪里有思念,哪里就是天涯。
虽那山离风野城不过百余里,但在燕山心里,那风野城就似远在天涯。
没有一日不思,没有一夜不想。
再回风野城,已是一个春天过去了。
岂止是一个春天,仿佛是一年,甚至更长。
连燕山自己也暗暗自责,回到风野城,竟然最想见到的不是父亲不是母亲。
是那个人,迫不及待最想见到的,是那个人。
虽是自责,但想见那人的念头却按捺不住。
自己的心却由不得自己。
风野城还是那座风野城,可人还是那个人吗?
和燕山这个不普通的一起回到风野城的,大都是普通的兵,宋双就是这些普通士兵中的一个。
宋双一直揣测着,回了风野城要干什么。
六天了,除了训练什么都没干。
让宋双高兴的是,他有了假日。象别个老兵一样,这一天,他可以自己安排。
可惜的是,不知李黑在哪个营里,打听了,自己这营里没人知道李黑。
去看“老孬”师父,没想到竟不让进去。同在董进帐下的不同营帐,竟也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那守门的军士宋双认得,虽不知名字但宋双也曾在这里待过,相互间怎不眼熟。
眼熟归眼熟,但你不是这营的人了,就不能随便进去,这是军中规定。
去看了奶奶,那满是皱纹榆树皮般的脸还满是皱纹榆树皮一般。没有生机却又顽强地活着,露不出喜露不出悲。
还是拣粪拣柴,自己烧水自己泡馍馍吃。
只是认出了来的是柴房里待过的娃子时,嘴角才抽了抽眼里露出些光来。
“娃子,奶奶给你做拉条子去”。
宋双心里暖又是一酸,“奶奶,我在军里吃过的,我们坐下说会儿话。”
自然要问起李黑,奶奶说那娃子倒来看过我两次了,也说了你们两个不在一起,还告诉我他在哪个营里,让我见了你说知道了,可我这老脑子给忘掉了。
不打紧,总有见着的时侯。您尽量记着,见着他时也告诉他我在哪里。
宋双来时给奶奶买了包点心,那东西不易放坏,掰一点和馍馍泡了,吃着添些味道。
看到奶奶还是自己拣粪拣柴,便又出去买了几大捆干柴,把那柴房堆得都快满了。
买点心买柴的钱都是军里赏的,回风野城后宋双才知道,自己还杀了个匪首,是那龙湾山上的四当家。
记了功还得了两串钱的赏。
再去看望曲子社的赵老伯。街边摊子上挑了两个烂熟的羊蹄筋,咬咬牙怀里的钱全掏了出去。
咬牙倒不是心疼钱,是生气钱太少,看望赵老伯只能拿两个羊蹄筋了。
若是还有钱,怎么也端了一锅去。
就这两个还差了老板一枚钱,老板倒不计较,拿去吧。
两个蹄筋已经让老伯很是欢喜了,老伯好歹是个老板,在乎的不是蹄筋,是欢喜这个娃子还记得自个。
只虽是欢喜,却又看得出大半年没见,不,军队剿匪出城时见过一面,只匆匆而过打了个照面还不知老伯看到自己没。
大半年没见了,赵老伯竟老了许多。原本那头上不多的花白头发几乎全白了,原来胖南瓜似的圆脸明显也瘦了,那是两颊略微陷了下去。
“嗨,人老了,一天不如一天,牙也掉肉也掉啊!”
但宋双却隐隐感到,这老伯似有什么忧心事。
问了老伯,老伯只笑说甚么忧心事,只烦恼这曲子社收入太少,忧虑何时能过得清闲日子罢了。
老伯显然没说实话。
既不想说,也不便问,又问老伯可见过我那兄弟。
老伯吃惊,怎你俩个不在一处?自打你们入了军后,就再也没见过你那兄弟。
宋双明白了,李黑对那奶奶亲切,对赵伯却生分。先去了奶奶那儿没打听到我,便知道我没回过内城,也就不用来赵伯这儿了。
只是心里埋怨李黑,虽你不觉得老伯亲,但老伯也是有恩于你我,怎就不能来看看。
这老伯苍老憔悴了许多,定有不顺心的事啊。
是有烦心事,可老赵又怎肯说给宋双呢。
送走宋双,赵铁蛋暗叹口气,这娃子倒是个有心的。
不光是有心的,还是个细心的,竟看出我有心事。
又骂自己,有心事怎能让人看出,这是自己心先乱了啊。
赵铁蛋怎能不愁,自打上次入将军府已是半年了,再不见那贼召唤。少主着急,赵铁蛋也急,难不成再无机会?
前几日那石山又露了面,逼着问赵铁蛋,少主到底还在不在。
你做甚逼我,早说过,少主不在了。
赵铁蛋明白,那石山心里有疑,你赵铁蛋既然离了这城怎又回来,难不成仅仅是因着怀念?就不怕有人认出了你?
纵是怀念,看看也就罢了,如何涉险待在这里?
那些说词石山是不会信的。
你又如何追根问底,你石山又是何目的?
你石山究竟是友还是敌?
前日夜里曲子社散了后,老赵冒险跟了出去,且看看那石山到底去了哪里。
只恨自己腿跛,况且那石山也不是一般人,竟没跟住。
未想回来后又是闹心的事,莺啼屋里又闪出来个人影,人影,还是那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做了什么事?
难不成真会大事未行,这社子先坏了?再无接近那贼的机会?
想是那小贼留了心,这次来少主竟没有察觉。若不是正好去追了石山,赶巧碰上,是不是自己也觉察不到。
赵铁蛋忽然感到胸口憋了一口气。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燕山,石山,这两座“山”,竟压得赵铁蛋喘不过气来。
老赵看得没错,是那公子燕山。
终是按捺不住,燕山在回到风野城第三日,寻了个因子从那营帐中出来,来见他日思夜想的人。
见到了,他先藏在她屋里,待戏散了,她回来点了灯,他从后面捂住她的嘴。
他又一次吓到了她,但他是迫不得已,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
他怕吓着她,赶紧转过她的脸,让她看到他。
她松了口气,是惊?是喜?说不出话来。
一个春天没有见到他。
一个春天没有见到她。
整整一个春天,虽这里春迟还没有花开,但春天眼看着就过去了。
但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跳得那么快,那么狂。
对于他,是她的未变给他的欢喜。
对于她,是本以为他再不会来而突然出现的惊喜。
他是去打仗了,才回来就来看我。
我在山里,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你真的在想我?
想,我这就回去禀明父亲,我要娶你。
即然要娶,那娶时该做的事又何必急在一时。
但他们似乎都被多日思慕后的相见烧昏了,烧着了。
他忘了他说过,错了一次怎能再错。
她也忘了她说过,你既是真心,便把我当个清白人来待。
那还是年节时,她拒绝他时说过的话。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
也许是天意,如果不去剿匪,如果不是一个春天没有见面,如果不是一个春天没有见面本从为再也不会相见而他忽然出现带来的惊喜,也许,就不会有那么旺的火烧起来。
压不住,浇不灭。
也许是她不想再压,不想再浇。
那夜,她成了他的人。
可她,真能成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