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宫廷画师2

  钱管事来回催了两次,宁儿与婉儿虽有慌张之色,但并未惊慌行事。
  待一切妥帖之后,宁儿挽着钱南新出了屋子,早在屋外候着得苏锦年,只淡淡用余光扫过,并未言语,而是静静随在钱南新身后。
  画师早在颐春园候着,随性支起画布,继而双脚耷拉着坐在舫船的围栏上,眉眼一挑看着对岸戏台,神态懒散,但极为耐性!
  钱南新远远看见一身素衣的画师,支着酒壶仰面喝酒,便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宫廷之人,倒像是个乡野山村出来的汉子,着衣不华,举止不雅。
  见状,钱南新转面,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苏锦年,甚是怀疑的问道:“谷将军,这就是宫廷画师?”
  苏锦年眼眸一转,瞧了一眼坐在围栏上撒意喝酒的男子,回头应声:“是!”
  “哦?”钱南新不太相信:“津南国的宫廷画师,都要喝酒才能上位画像吗?”
  苏锦年未应声,再看一眼早已招手示意的男子,面如冷灰,心想,王上为何派了这人来瑞安,难道又是主上的意思?
  见宁儿掩嘴偷笑,钱南新疑惑的回头看向站在船头不断挥手的男子,见他张扬着手,嘴角咧的如簸箕一般大的笑颜,心口0一暗,该不会这人就是来闹事的吧?
  “这位就是瑞安美人——钱南溪大小姐吧。”还未入船,那人便出了船舫迎接。
  钱南溪见来人依旧笑意漫漫,没有恶意,戒心暂且搁置一旁,走上去行了屈膝礼,道:“民女钱南溪见过大人!”
  “什么大不大人的,唤我徐年懿便可!”这人说话豪爽,并无过多拘束。
  “徐大人?”
  “徐大人,别误了时辰!”苏锦年上前,冷眼看着徐年懿,道。
  “苏——”徐年懿一眼便认出横在他跟钱家大小姐之间的男子,便是平川王府的小王爷苏锦年。
  苏锦年双眸一瞪,示意着徐年懿别瞎扯没用的话,眼下正经事儿要紧。
  被苏锦年这般用心示意,徐年懿终是释怀一笑,伸手点了点苏锦年的肩膀,后越过苏锦年结实的臂膀,看向身后的钱南新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谷将军,真是三生有幸啊!”
  面对这般恭维之语,苏锦年只觉得恶心至极,甚而厌恶的推开了徐年懿率先入了船舫内。
  “徐大人,看来你识得那位谷将军!”钱南新上前,道。
  “当然识得,也识得他侍奉的主子-平川王府的小王爷。”徐年懿颇为神秘的笑道。
  钱南新只当徐年懿是个不正经的画家,也不愿多跟他言语,一并朝着船舫内行去。
  画像颇为费时,而这徐年懿一到画布面前,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过于深沉,又极为认真,甚而连语气都不似之前那般风趣,而变得极为严苛。
  见钱南新稍微有些动作,他便出声喝止,继而饮下一壶酒水,便继续作画。
  日头正好,暖阳肆意,微风佛佛,柳黄纷飞的秋日,正是打瞌睡的绝好时辰。
  可钱南新却不敢有所动作,只得暗暗用手指掐着自己的皮肉,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终于看到站在徐年懿身后的宁儿,做了个点头的动作,确认画像已完成,钱南新暗暗松了口气。
  可不想,那徐年懿霍尔揭开画布,使力一通撕扯,发了疯似的将画布扯成碎片,道了一句:“不行,不行,怎可以将未来王妃画成这般模样?”
  见徐年懿如此疯癫,钱南新更觉疑惑,起身走到那片片落地的碎布前,拼凑几块布料细看。
  落樱粉唇,红霞染面,鬓发软柔,凤钗璀璨,一眼看去那画中人儿极为艳美,可那神色极显倦态,有点落寞美人的意味,难道是方才自己睡意袭来时,垂眸暗付倦意被他看到了,便有了这等画作。
  这么看来,并非是徐年懿没有本事,而是自己的作为让画像失色不少。
  看着眼前画师锤头踱步的焦急模样,钱南新只得上前安抚:“徐大人,方才民女倦意不止,这才让大人的画像蒙了灰,若大人不嫌麻烦,民女恳请大人再为民女作一副画。”
  立在船舫门口的苏锦年听罢,眼眸一闭,似是早已料到如此景象,他并未上前阻止,只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
  但宁儿不许,毕竟现在已过午时,早起小姐就没来得及吃口饭,心想着小姐早已饿了,只不过方才碍于徐大人是王室之人,脾气又是不好,恐得罪不起,便没有阻止。
  却不想这大人画的好好的,待要完成时又莫名其妙被他一通撕扯毁了画,前功尽此不说,还得让小姐再重来一遍,想着方才小姐已然有些支撑不得,她宁儿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婢,总得要出面阻拦。
  “大人,能让小姐用了午膳之后,再画画吗?”宁儿大胆请示。
  “不可,吃饱了饭,那神韵就没了,体态也会因饱腹而失去原有的窈窕之美!”不曾想过,这徐年懿对画居然这般严苛。
  “宁儿,就按照徐大人的意思画吧,午膳的事儿不在乎这会儿!”
  “可是,小姐!”
  “不必再说!”一句话堵住了宁儿的嘴,钱南新重新回到座椅上,摆好了姿势等着徐年懿作画。
  钱南新自见到徐年懿认真作画的模样之后,便知此人是个奇人,再见那已成碎布的画像,竟惊为天作,即便画像重的她倦态略显,可那略显倦意得眉眼,以及为了配合徐年懿得要求而微微勾唇淡笑的神态,真的是活脱脱的人儿啊。
  她第一次看到这等画作,即便放在现代,或许那样得画作都能卖上个好价钱,故而她愿意为此付出时光等候。
  徐年懿看见钱南新得执着,信心重回,重新支起画布,挥毫落墨,妙笔生花,不过两个时辰,又一副画作完成。
  从艳阳到夕阳余晖,足足两个时辰,坐在椅子上得钱南新早已身形僵直不得动弹。
  宁儿见状快步上前,扶着自家小姐下了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