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眼见为实1

  “王叔,王叔!”十岁的孩童追着青衣男身后,奶声奶气的唤着。
  “钊儿,宫外可不必这般唤王叔。”青衣男子面目不清,但声音柔暖。
  王叔?
  那个人在宫外过得如何,还是一如既往的摒弃朝堂的一切,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么?
  如今的王叔到底在那儿呢?
  崇明城内,平川王府!
  寂静深夜,一座荒废已久的庭院前,立着一形单影只的人儿。
  一身黑衣,裹附着精壮身姿,黑衣人抬面看向早已斑驳不堪的门头匾额。
  “淑锦菀”
  字迹已模糊不清,但字体俊秀,婉约之气,像是女子提笔之字。
  墙头早有藤蔓依附攀爬,渐入凉秋,原本繁盛葱绿的叶子,已有枯黄之势。
  院门前杂草重生,顶破砖瓦也要求得一线生机。
  “野草亦是要求得半点生存,为何皇当初王叔要以死要挟父王?”他不该想在这个时候惦念王叔。
  “你无事闯入我的宅院干嘛?”身后轮椅咕噜一声断了苏清钊的思绪。
  “这般晚不睡,你也够能折腾的!”男子转面,掀开衣帽,露出清俊的容貌。
  “来这儿惦念你的王叔么?”
  来人推着轮椅向前,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有些嘲讽意味。
  “当初那人可不是一般的护着你,可你却要将他置于死地。”
  “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护着我?可在我心里,他们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他们的傀儡!”苏清戡面色极为不屑。
  “你终于说了句实话,你不想做的事情,最终让我来做,是你让我做了他们心目中的傀儡?”这些年他们明面上为这个津南国携手同力,击退各个势力的攻击,但暗地里,他们谁也不服从谁。
  “你是最合适的,而我心中有魔,不可能胜任此等重任。”他何尝不知道这王位得来不易,守之更难!
  “哼,撇开责任的本事,倒是长进很多。”
  今日夜梦冗长,皆是小时候他,与王兄苏清戡,以及王叔出在巡猎时的景象。
  那时候的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小王世子,王兄已是人中翘楚,是津南王十世的甄选人之一,亦是声望最高的人选之一。
  他懵懂,只希望跟着王叔浪迹天涯,因为在王宫里,只有王叔才最疼爱他,其余的人尤其王父只觉得他是个孩子。
  虽每每有稀罕的物件除了赏赐给王兄时,也会捎带给些他,但他依旧觉得失落。
  稚嫩的他问过王父,为何他毫无战功,王父还要赏赐给他这些物什。
  王父总会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微笑着看着他:“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虽然王父总是微笑待他,但在苏清钊的心里却极为不平衡,他想要的不是赏赐,而是王父由衷的赞叹他。
  王叔不同,他既不会因他是小孩子,而迁就于他,还总是带着他去宫外游玩,体察民情!
  可后来的王叔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他从此没了音信!
  “这是你母妃曾住过的院子,要进去看看吗?”苏清戡看着院子前那淡淡的身影,有些不忍心道。
  “不去!”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却不是现在可以一一去捡拾起来的。
  他苏清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追查到了吗?有关言安一支复苏的事情。”苏清钊转身问道。
  “昨日我传信给锦年,锦昔,暂且让他们先回来,我怕继续追下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三支的慌乱!”
  “为何?”
  “凤临真的出现了,那个人一旦出现,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浩劫!”虽不曾从苏锦年口中探得半点风声,但从其他侍从的回信里,他已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若是他出现了,你会怕吗?”
  “怕?我堂堂平川王有什么可怕的!”苏清戡灰白的面色一瞬愤然:“我怕的是你王位不保!”
  “呵,哈哈哈”伴随着笑声,苏清钊携袍离去!
  影在黑暗处的苏清戡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抬面看向那破旧的匾额,停顿片刻,才起手推着轮椅离开。
  津南国若是真的陷入危机,对于他苏清钊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果然山的清晨明媚且清新!
  空气里透着檀木捎显浓郁的香气,钱南新便是被这股子香气给熏醒的。
  醒来时,入眼的便是随着屋内微风轻轻曳扬的素纱床幔,还有一床含着檀木香气的绣花被褥。
  屋外有风,掀开了窗沿一角,清晨温润的阳光便缓缓入了屋内!
  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步履轻盈,不似常人!
  “师父么?”钱南新将单薄褥子紧了紧,问道。
  “先生出去了!”出声的是位稚童。
  “那你是?”
  “我是先生的贴身侍从。”稚童十分自豪的说。
  “哦,原来是侍童啊!”
  “才不是什么侍童呢,我与先生生活了近八年,早不是孩童了。”稚童生气的反驳。
  “既然如此,你可知师父最喜和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她得探探师父的喜好,好给以后作打算。
  “先生最喜欢看册子,最讨厌说人是非!”床幔外,稚童的身影倒印在素纱之上。
  见他歪着脑袋思索的模样,着实可爱的紧,钱南新私下偷偷掩嘴巧笑。
  “那师父都喜欢看哪些册子呢?”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稚童突然住了口,生气道:“看你昨日被先生背回来的模样,着实可怜,我今日不跟你计较,若是再敢打听先生的事情,休怪我用先生刚教我的招式打你!”
  “哦,哦,不问就不问嘛,干嘛这么紧张!”
  “诺,早上的洗漱用的物件都给你放这里了,早饭的话也给你端来放在案桌上了,别无它事的话,我就先做别的事情了。”
  稚童隔着幕帘伸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又伸手指了指靠着墙边放着的案桌,道。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见稚童要走,钱南新连忙询问。
  “不知道,先生出去办事从不知会一声,他去哪儿也从不告诉我,先生出去有时半个时辰能回来,有时半个月能回来!”
  不知道这稚童说话真假,若是真的要在这儿带上十天半月的话,回去估计有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想想爹爹发怒时的模样,钱南新甚为头痛的转进被窝,又瞬时离开被窝,大口呼气。
  她真的受不了这檀木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