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圣赐姻缘4

  夜半子时,瑞安,和家!
  两尊石狮威武雄壮,端坐于门口台阶处,紧闭的朱红大门悬着两盏随风摇曳的大灯笼,灯笼上绣着和家二字。
  而门头匾额上那四字——和医世家,依旧苍劲有力。
  “世家?”和年欢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匾额,略显沉重的念叨。
  “吱呀”
  朱红雕漆院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头四处张望一番,在看到门口立着的一位手拿斗笠的白衣男子时,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随而面露惊喜之色,速速打开门。
  “公子,公子回来了!”
  出来的是一位头顶两丸子发髻,着简便粗衣的小侍童。
  小侍童跑出来时还不忘冲着门内大喊几声,提醒着人们出来迎接。
  已入深夜,街道寂静无声,唯有天星阑珊,夜风挽柳枝发出的沙沙声,此刻安宁终被侍童的喊声给唤醒。
  和家宅内,各个门院有灯火点亮,引路风灯携着两纵人马从院内走来。
  “公子!”小侍童走到和年欢面前时,原是欢喜的脸终还是禁不住流了泪:“公子,这些天你到底去那儿了?”
  “紫苏!”和年欢看着小侍童激动的模样,柔声问道:“你可还好?父亲大人可还好?”
  “老爷,老爷他为了公子茶不思,饭不食,寝不眠的,消瘦了不少,医馆这些日子也甚少去!”名作紫苏的侍童,抹着泪回应。
  凉风乍起,扰乱了和年欢的鬓发,阻了他的视线。
  是他辜负了父亲的期许,让他老人家担忧至此。
  “欢儿,真是欢儿?”
  和家老爷听到消息,便是一路跌跌撞撞的从书房奔到了前院。
  再看到一身白衣的和年欢,更是不停歇的加快脚伐,随在其后的还有一缓步迎来的妙龄女子。
  女子头戴云翠凤饰,着一身青鸟栖桃枝的白衣锦服,峨眉青黛,凤眼媚而不俗,红唇艳艳,姿容脱俗,身姿窈窕,卓卓不凡。
  “哥哥?”女子原是一脸淡然,再看到和年欢之后便有些不相信的自问:“他怎么回来了?”
  和年欢见到爹爹憔悴的面色,一脸愧疚道:“孩儿不孝,让爹爹担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在外受苦了!”和宴都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含热泪。
  “哥哥!”见到父子两人如此温馨的场面,妙龄女子上前,却显得太过淡漠,只轻轻唤了声哥哥。
  “苏儿妹妹。”
  “哥哥也真是,在外这般长时间也不曾给个音信,害的爹爹到处找。”和苏儿心中有些怨恨,不得排解。
  她和苏儿是和年欢的亲妹妹,但因和家传世以来,医术皆是传男不传女,即便和苏儿有心想学医术,都会遭到父亲强烈的斥责,故而在和苏儿心中,她极为讨厌这个哥哥,也讨厌着自己的女儿身。
  “苏儿!”和宴都见自家女儿说话,脸色一沉。
  “怎么了?爹爹,你这般宠爱哥哥,想要靠哥哥撑起和家,倒不如指望下我,我若是能嫁个好人家,一样能光宗耀祖!”
  和苏儿发泄似的说道。
  “啪!”
  一声脆响,响彻空寂的街道,震住了在场所有迎接和年欢归来的家仆。
  “爹爹!妹妹她不过是”
  “我和家从不靠女眷撑家,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和宴都当众斥责自己的女儿,不顾及有其他人在场。
  和苏儿捂着自己的脸颊,未看一眼怒目相对的父亲,而是越过父亲,直直瞪着自家的哥哥,和年欢:“你看到了吗?在和家,所有的女人都只是无用的东西。”
  “你!”和宴都气的手发抖。
  “爹爹,今日这一巴掌,你打了,我受了,但以后你别想这般轻易的打我。”和苏儿怒而反击。
  说完便愤而转身离开,周围人甚是怜惜的看着和苏儿稍显单薄的身子,又恐于自家老爷的威慑,故而并无一人上前安慰。
  “爹,你不应这样对妹妹。”和年欢生气。
  “她的事情,你少管,现在回来了,就该静静心,协助为父将《和氏医录》重新编撰。”和宴都也无气力在纠缠此事,说完便负手离开。
  今日和年欢亲眼见了两次耳光,每一次都感觉很无力。
  钱南溪被自家父亲甩了耳光,他是无关紧要的人,故而不能上前帮衬。
  自己的妹妹被父亲掌了嘴,他应可以上前阻止,却又因父亲的威势而不能反驳。
  “公子!”紫苏看着自家公子落寞的神色,有些担忧。
  “无碍!”和年欢抬手阻止,问道:“紫苏,我是不是个罪人?”
  “不是的,公子,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怎么会是罪人呢?”紫苏心疼的宽慰。
  “哈哈,世上或许只有紫苏你还这般安慰我。”和年欢转面,勉强露出笑容,笑了两声道
  瑞安,钱宅!
  子夜已过,屋外蛐蛐声此起彼伏,周围安静的让钱南溪有些心慌。
  “爹爹,你方才是说?”
  “你将嫁入平川王府,做平川王府小王爷的侧王妃!”钱义安看着依旧跪拜在地的女儿,甚是怜惜的重复一句。
  “可女儿刚刚毁了和家的婚事,若是这事儿传到平川王府那儿,这岂不是?”
  “这是皇上御赐婚约,他平川王府即便知道这事儿,也应不会随便毁了婚约。”钱义安说此话时,并不笃定。
  “但”钱南新还想反驳。
  “即便是你毁了和家婚约,但对他平川王府也无害处,不是吗?”
  “爹爹,女儿年岁还小,并不想这般早的嫁人。”钱南新做最后的挣扎。
  “恐怕已由不得你,为父虽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人操纵此事,但现在情势,未必能查得出来。”钱义安轻抚胡须,目色深邃道。
  若要真正追究,恐怕这道旨意的背后,与女儿的母亲有些关联。
  只是此时的钱南新一点也无心思去听自家父亲的话语。
  自己刚刚脱离了和家的婚约,却不想又掉入另外一桩婚事,且这婚事看样子是自己所不能拒绝的。
  难道在这个世界,自己真的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么?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她钱南新不相信命运,但相信只要自己尚存一点气力,命运终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