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属于你的天地
“你等我作甚？”
眼前的武大叔也不回回答，扑通一下直挺挺地跪在非墨面前，吓得非墨也顾不上身下的凳子，撑着桌子直接跳了出去。
武大叔就惊愕的看着非墨的动作。
等到割开距离之后，非墨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礼貌，又走回了大叔面前，伸手将他拉起，“起来说。”
武大叔坐好，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了故事。
南召二三年，江淮大旱，园田龟裂，赤地千里，百姓们颗粒无收，那年冬日，淮城闹起灾荒，成千的灾民遭难。
灾荒最初时，大家饿的实在没办法，官员商户中有不少善人开仓施粮，淮城不大，有囤粮的也就那么几个当地的富商家，百姓何其之多，这些囤粮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就粮尽了。
皇家开国库放官粮需要层层审核，一路上坎坷崎岖，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楼外楼做的就是趁人之危的交易，那一年是飞诀带队，带着粮食以着楼外楼的名义去救济，在百姓危难之时从天而降，帮他们撑到官粮到达。
皇家开仓放粮，世人可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但楼外楼就不一样，当灾荒过去之后，世人传扬的可都是楼外楼的好名声。
而老大叔原先就是淮城人，他也是那场灾荒的受害者，饥饿的灾民在没任何东西吃了，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惨剧。
武大叔一家遭难，飞诀出现的及时，救了他们的一家，所以在灾荒之后，他就举家来到了京城，可那时，楼外楼已经关门歇业许久。
长素街的地理位置在京城算是极好的，楼外楼这一块却没有转卖，就说明迟早有一天还会重新开业。
武大叔原先就是个开面馆的，在京城落了脚之后，也想着开一家面馆，一家协商之后，就在楼外楼门口搭了个棚，一边可以赚钱养家糊口一边又可以等着飞诀回来。
他们等了两年多，可算是把楼外楼给等回来了。
“小兄弟，当年去淮城救灾的那个少年，如今可回来了？”武大叔说完，连忙问起飞诀的消息。
“飞诀回家了，还要些时日才能入京。”非墨答道，心中依旧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那年救灾，他没有跟去淮城，这些事他也不清楚，需要找飞诀核实一下。
“那等他入京，我可否见他一面，当年灾荒他离开的匆忙，我全家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说起往事，武大叔有些伤感，止不住眼中的悲寂，但又怀有期翼，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救他全家的少年。
“感谢地话不需多说，至于您想见他，等他回来我帮您问问。”非墨微笑着将话题引回去，“咱们还是说说，您这个棚子能不能挪个地，我这也快重新开业了，这大门口杵着一个棚子实在不太好看。”
“自然…自然该移，明日我就拆了它，小兄弟记着帮我告诉恩人一声就行。”武大叔笑着保证道。
**
亥时。
江涣换了身衣裳，抱着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院子，前往祠堂为父亲祭祀。等他将全部的流程走完，已经是亥时三刻钟了。
刚走出大门，抬走便看见墙沿上坐着个人。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连繁星也没有几颗，只有祠堂中微弱的灯光照出来，少女一袭白衣很是显眼。
江涣只一眼便知那是江辞，看着那近两米的高墙，心脏突突了两下，赶紧跑到墙跟前，仰着头，“你下来，谁让你爬那么高的，掉下来怎么办。”
“不高，哥哥要不要上来坐坐。”江辞眉眼带笑，拍了身旁的空位，示意他上来。
江涣见拗不过江辞，只能妥协，三两下跳上墙沿，“只准这一次，以后我不在身边，不许爬高。”
江辞望着天，别有深意的勾着唇角，“我的院子里有一间阁楼，小时候我很喜欢呆在上面，因为那能看到落日的余晖，能看到夜晚的繁星。我后来住的地方也有一间阁楼，从那看出去不仅能看见天，还能看见很多我从未看过的风景。”
江涣眸中也多了几分幽深，“再等等，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给你一片属于你的天地，再也不用拘在这定北侯府。”他终是无用之至，连一份健康都给不了江辞。
“我想说，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可唯独这定北侯府才是家，也唯有你才是至亲。”江辞侧过头，眼睫微眨，“我花了三年时间去逃避现实，直到最后才想通。”
年少时，肆意放纵，任性妄为，一心向往皇城以外的江湖，装傻充愣，一副诺诺的姿态，瞒过了所有人也包括眼前这个哥哥。
江涣盯着江辞，虽不知她话里藏着什么，却也知道她情绪不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只要乖乖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去做，哥哥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江辞淡淡一笑，“这句话我十岁那年你说过。”
那是一个雨夜，穿着一身黑衣的江涣，撑着一把伞跑到澜庭苑，浑身带着湿漉漉的雨气，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糕点塞到江辞手上，“这是武阳那小子家里新来的厨子做的，想着你喜欢吃甜的，我就特意为你讨了一份，挺多的，你跟着胡妈妈一起吃。”
直到小姑娘把糕点收下，他又正色道，“哥哥要去边关了，此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你要乖一点，好好等着哥哥回来。”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江涣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都是些不重要的废话，但临走之前，颇为严肃认真地说了一句，“小辞，等哥哥有能力了，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后来，江辞等来的是江涣满身的伤，奄奄一息。
“本来，大战告捷时，父亲答应等回京后，就让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可惜，半路出了事，父亲消失不说，连你也离开了。”想起往事，江涣的心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