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阴问天下
锦瑟从后厨端着饭菜出来，见客栈内突然多了好些人，许是刚才那店小二的举动留下了阴影，她本能的警惕起来，却见非墨正同他们正和谐的聊着天，便松了一口气。
锦瑟道：“走吧，吃饭了。”
沐小八看着那一盘盘地饭菜，吞了吞口水，很没出息的开口：“你们这饭菜有多的没？能分点不，花钱也行。”
天生懒骨的沐小六又翻了个白眼，“没出息。”
沐小八反瞪了他一眼，“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一口饭没吃上，你不饿？”
看看别人主子活的多精致，出门还有姑娘随行，累了就有热乎乎地饭菜，再想想自家主子，以及路上啃的那些干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日子是人过的嘛？
飞诀很是慷慨，“锦瑟，给沐兄弟们送上一份吧。”
他跟那沐小八撩得也算投机，两人秉着同为天涯过路人的想法，互相道了姓名，家长里短，聊到了对方祖宗八代，但硬是没套出各自的来头。
锦瑟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准备让他们自己去后厨端，却见非墨走过来接走了她手上的托盘，“你去后厨再煲个汤，着饭菜我送上去给小姐就好。”
锦瑟没有错过非墨眼中的暗示，想到轻衣还在后厨，便点点头，转身进了后院厨房。
只是没多久，又走了出来，冲着沐小五勾了一下手指，转身又走回了厨房。
沐小五跟上。
非墨端着托盘进了江辞的房间，沐小八好奇地垫脚朝着里面望了望，飞诀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极大声地说道：“我家姑娘最近脾气不好，你们又夺了她的食，要是让她看到你她铁定会出来揍你。”
话音刚落，里屋便飞出了一样东西，均墨恰恰接住，看了一眼后再次丢给飞诀。
飞诀接住一看，可不就是刚才他塞到锦瑟怀里的那坛酒嘛。
房间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飞诀耸耸肩，“看到了吧。”
他家姑娘凶得很。
沐小八一副‘我懂’的表情。
非墨靠在江辞的房门口，手捂着脸，实在看不下这一个傻子正儿八经地去骗另一个傻子的画面。
飞诀搭着沐小八的肩膀，扬了扬手中的酒，“喝酒吗？我家小姐亲手酿的，千金难求。”
沐小八咂巴咂嘴，点点头。
沐小六则再次翻了个白眼。
这傻蛋，被人卖了估计还得替人数钱。
房内，沐云起听着外面沐小八爽朗的笑声，长叹了一口气，他的人确实蠢的可怜，这三两下就上了别人的套，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把这么个傻蛋送到自己身边的。
倒是那道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凶极了。
夜半子时，该休息的都已经休息了。
许是荒郊野岭，两方人都很警惕，客栈的大堂内留下了四个人，守夜。
沐小八在和飞诀谈天说地，酒性很烈，两人喝了不少，却丝毫不见醉意，那副畅怀的模样，如同失散了好些年的兄弟。
均墨和沐小六倒和他们相差甚远，一人在一间门口的护栏处倚坐着，如同守护野兽的食物一般，寸步不离。
那两人的声音有些大，闭目养神的均墨睁开了眼，余光瞥了一眼房门后，拔出腰间的黑玉折扇，在护栏上敲了敲，正在谈话的飞诀突然止住了话语，朝着均墨看过去，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沐小六注意到二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一双环在胸前的双手松了不少，似乎做好了随时拔起身旁重剑的准备。
收回视线的飞诀，声音小了不少，笑着对沐小八说：“咱们小声一点，我家姑娘在休息，别吵醒了她。”
闻言，沐小八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大，看向沐云起的房间，自家主子耳力那般好，是不是早被他吵醒了。
不知何时，桌旁的两个人都趴了下去，两个脸腮红彤彤的。
一夜相安无事。
卯时三刻，沐小六好奇了一晚上的房门终于从内而外打开了。
抬眸看去，房内走出一位芳龄少女，身披藏青色外袍，年约十五六，双鬓的细长发丝衬托着她精致至极的容颜，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半遮半掩着黑色的瞳仁，看不清内里的波澜。
就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于幽静的山谷中。
江辞走出后，均墨立马从护栏上跳下来，站到她身旁，问：“怎么醒得这么早，要出去吗？”
“醒的早，便想出来看看，有好些年没看过外面的晨出了。”
江辞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目光在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的飞诀身上顿了一下，很快便收了回来，将手中的书递给均墨，“你上次没能破掉的局，我帮你找到了解决的方法，有点长，你慢慢看。”
书是半卷着敞开的，停留的页面上满是细小的文字和符号，不知是什么类型的书，但看起来很难懂的样子。
均墨接过，看了一会，唇角难得勾起一抹弧度。
江辞沉默半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均墨，这一趟我想自己走，你们别跟着了。”
均墨从书中抬起头，愣愣地看向江辞，话语有些急切，“小姐这是要丢下我们?”
“是。”
“为什么？”
“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们…也有各自的路。”江辞思索片刻，又道，“我记得你们曾说过，想去西宸国的樊城，清河郡的五须海，虞山道的清怀岭，还有……我想不起来了，反正这偌大的江湖，总有你们想去的地方，我放你们自由身。”
均墨捏紧了手中的书，压着嗓音低沉地说道：“不要，什么五须海、清怀岭都不重要，我都不去，况且…我曾答应过老爷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绝不能食言。”
“我会好好活着。”
“手无缚鸡之力，有点蛮力的大汉都能将你打死，你告诉我，万一遇了险，你要怎么活下来。”均墨面上咬紧了牙关，手中的书都快被他捏碎了。
闻言，一旁的沐小六轻挑了下眉梢，他原以为这江辞也是个会武功的，倒没想到真真是个处于后院的小姑娘家，想来这一群人应是她家中长辈派来保护她的，还挺忠心的。
江辞厉色道，“均墨，我不是离了你们就不行，你要还当我是你家小姐，那就什么都别说，乖乖遵从命令。”
若江辞还是从前那个一柄解阴问天下的江辞，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带上他们，可她不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没了爹娘的侯府四小姐，弱小又可怜。
再没有能让人追随的实力，亦没有什么能给他们的，凭什么再让一群人耗着大好的青春年华，陪她去走这一条九死一生的道。
均墨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反驳，“几时走?”
“马上。”
“好，我送你。”
江辞应了一声，问了轻衣的房间，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叫醒了睡梦中的轻衣，同她说清了原尾，起初还遭到了反对。
但江辞又说了些什么之后，连她也一并默同了。
不过片刻，两人便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