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何患无辞
“这是我们的夏季促销推广方案，从超市到百货，这个创意，预计可以为我们金盛百货今年的第三季度创造出近十二个亿的销售额，预估毛利润能达到三个亿以上。”
吴海说到这，刻意停顿了一下，抬起眼，小心地观察罗亦平的反应。
罗亦平依然淡定地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轻轻在那本金盛促销策划书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深邃的黑眸，就那么静静盯着吴海。
吴海背脊上的汗意，又加深了，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加快语速：“可是今天一早，和融开始全面推出夏季促销方案，和我们一模一样。我联系了几家原定促销期间给我们提供折扣的供货商，他们都已与和融签订了独家促销合约。”
罗亦平听懂了，吴海的意思其实就是，他们准备了一套很优秀的销售方案，结果还没来得及执行，对手不但剽窃了他们的创意，还把供货渠道给抢了。
所以呢，这种事不是常有么？罗氏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对付和融，丢了一个方案再做一个，输了市场的再抢回来么！罗亦平并不觉得这是吴海过来亲自汇报的原因。
果然，吴海绕了半天圈子，才把他的最终来因说了：“我们内部排查过了，这份策划案，是产品管理部的经理，宁千好泄露出去的，是她负责与所有供货单位联系签约，当然，这也是我管理失职。”
又是宁千好……
“我记得，罗氏任何下属公司都有独立的人事任命权与奖励惩罚制度，也就是说，开除或者留用一名员工，是罚是奖都不必通过本部，金盛的人事还需要来征求我的意见么？又或者，你们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罗亦平的声音很有些冷厉与生硬。
吴海连连叫屈：“罗总，您误会了，平时我什么时候拿这种小事来烦过您？只是事关宁千好，我觉得，还是向您请示一下比较稳妥。”
吴海看向罗亦平，后者低垂着眼，严肃板正的脸上毫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否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一横，干脆把话挑明：“宁千好这人，业务水平其实一般般的，之所以能当上产品部的经理，都是因为看在罗太的份上……”
啪地一声，罗亦平把一直在手上敲着的促销方案丢到了桌上，声音不大，却成功吓断了吴海的话，
罗亦平冷冷道：“什么时候罗氏员工任命，是看背景而非看能力？罗氏工作守则是什么？”
不看背景看能力？全罗氏集团都知道你把个刚毕业的小女娃安置进了总部财务部做了总监助理，一步高升成了公司中层管理。现在倒用这个理由来斥责我。
吴海心里嘀咕不服，嘴里哪敢多言，只连连点头：“是，是，我的错，我失职。”
把促销报告推向吴海，罗亦平淡然道：“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那罗太？”吴海试探地问。
罗亦平眼中精光迸发，锐利如枪：“需要我给你重申一遍公司企业准则么？”
吴海霍然站起：“明白了，明白了！罗总，我这就去处理！”一把抓起桌上的策划书，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罗亦平目光移回到电脑屏幕，陈翰发过来的报告，依然静静显示在屏幕上。
拿起鼠标，罗亦平关掉那份调查报告。关掉的同时，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叶知秋，会因为宁千好的事，而与他联系么？会吧，她俩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
“你的意思是，罗总一句话都没说，便同意你开除宁千好？”苏雨柔接到吴海电话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躲到卫生间的角落，悄声问。
吴海刚刚回到地下车库自己的车里，惊魂甫定，握着电话的手还有点发抖：“罗总只是说我可以全权处理，并没亲口同意，不过也没反对。姑奶奶，以后这种事，能不能不要让我去做了？我可是个老实人，你不知道，罗总的眼睛，像是会吃人一样，我的心脏吃不消啊。”
苏雨柔冷笑：“老实人？老实人做把公司促销方案卖给竞争对手？老实人会在账目中做手脚亏空公司上千万？若不是我给你挡下了，你这个金盛总经理早完蛋了。行啊，你怕发心脏病，便去坐牢呗，劳改农场可以让你锻炼得身强体壮。”
吴海立刻叫道：“不不不，苏小姐，我只是开个玩笑么，您说，您最近吩咐的事，我哪件不是办得妥妥的？”
苏雨柔这才息了怒意，放软声线：“我也是开个玩笑，不过，今天的事，若是你敢透露出半点风声来，玩笑可就不好笑了。”
“那是那是，我哪里敢？您可是把着我老吴的命脉呢！苏小姐，只要您有吩咐，我吴海上刀山下火海都得为您办得妥妥的！”吴海谄媚地说。
苏雨柔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吴海对着挂断的电话，苦了半天的脸，唉，前有苏小姐这头狼，后有罗总裁那头虎，他真是夹缝里求生存啊！
……
宁千好被叫到人事部谈话之前，还在与一个童车供应商磨嘴皮子。
今天一早上班，便突然发现，好几家供商到期续约的合同出了问题，而这群老狐狸好像一起约好了似的，集体玩失踪，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品牌童车厂家的厂长，才聊没几句，人事部便派人来叫她。
宁千好一头的火，老娘这正忙得焦头烂额呢，人事部凑什么热闹，有那闲时间帮老娘去抓供应商啊！马上儿童节了，供应商答应的返利折扣还没全部谈妥呢！
她嘴里嘀咕着，先与童车厂的厂长打了招呼道了歉，这才起身跟着人事部派来的人走，边走边问：“小沙，什么事找我啊？我这忙得要死呢。”
小沙看着眼前风风火火的女人，目光复杂，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宁千好为人爽直，长得漂亮又热情如火，人缘在公司挺不错的，小沙为她惋惜，怎么就想不开做出这种出卖公司利益的事呢。
一份策划案能卖几个钱？罗氏福利一直很好，中层管理人员的收入比之一般企业高很多，还有丰厚的年终奖。这么长久的利益，不比一时之快的收入来得强？
宁姐人虽好，就是目光短浅了些。
宁千好是笑着走进人事部经理办公室的。
小沙站在外面，不过数分钟，便听到里面传出拍桌子的声音，宁千好愤怒嗓门响得整个人事部都听到了。
“放屁！老娘连和融总部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出卖销售策划案？是哪个混蛋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呢？给老娘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