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陆兆
“对了，”一直黑着脸的安庆帝突然出声问李曙，“你说的人选是谁？”
李曙对着安庆帝说，“国子司业陆兆。”
太极殿中一下子沉寂了片刻，忽然安庆帝将自己手边的折子朝李曙砸去，青筋暴怒，“李曙！你这不是要与世家们过不去，而是要与朕过不去！”
李曙“噗通”一声跪在安庆帝面前，甚至连被奏折划出血痕的右颊也顾不上，“阿爷！儿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陆兆是儿臣观朝中众臣后觉得才干、背景都比较适合的人选。”
安庆帝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眼神晦暗难明，李曙有没有这个意思他是不知道，不过自己是的确不愿见到陆兆这人。
陆兆，便是先前与周贵妃周永芸有过婚约之人，如果不是因为陆兆此人为当年的榜眼确实有着真才实学，怕早就不知道被安庆帝调派在那个犄角卡拉了。可就算是这样，陆兆也是被安庆帝安排在了一个看起来不甚重要的位置，就算是同期的进士也比他发展的好。
毕竟陆兆他与周贵妃的关系注定了安庆帝看他的不顺眼。
所以李曙对安庆帝提出这个无疑于是在触他的逆鳞，安庆帝怎能不火大？
李曙不顾被气得脸又青又红的安庆帝继续对他说，“阿爷如果对这个人选不满意，儿子这就下去重新列出一份名单来让阿爷过目。”说着便向安庆帝告退准备退出太极殿了。
“等等！”安庆帝沉思了半晌后还是叫住了往外走的李曙，李曙停住，背身的安庆帝没有看到他嘴角那抹算计得成的笑容。
放在国子监的确是不常见却是一直存在，而将其外放出去发生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曙回身拱手行礼问道，“阿爷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嘱咐儿臣？”
李曙的温顺让安庆帝一直阴沉的脸色稍霁，他说，“人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陆兆他一个国子司业怕是镇不住……”安庆帝想说他选几个稳妥的人一同主审此事还没说完就被李曙笑着打断，
“阿爷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儿子请求让户部尚书秦老做此次江淮土地兼并案的主审官！毕竟秦老在户部任职多年，对于土地一事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说到这里李曙对安庆帝行礼朗声道，“还请圣人准许！”
安庆帝木着张脸没说话，不难看出他心情不悦，他摆手不在意地说，“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
李曙哪里不知道安庆帝心中的想法，不过是想要安插进一两个人揪住陆兆的过错最好是能一举将陆兆给打发的远远的。不过在这种事关民生大计的问题上，李曙绝对不愿意出现这种别有用心的人，所以他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安庆帝。
“那，阿爷，需要传唤秦老来详细说明一下这次江淮土地兼并案吗？”李曙试探着问安庆帝，安庆帝揉揉额角有些疲倦地说，“宣吧！”
于是这一说就又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最后还是安庆帝受不了这唠叨将所有事全都堆在了李曙身上便带着刘给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等到安庆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太极殿后，李曙看了看已经泛黒的天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转身对殿中皆是一脸疲倦的各位大臣抱拳道，“今日劳累各位大臣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让常青领各位出宫门。”
得了赦令的各位大臣不禁纷纷长舒一口气朝李曙告辞，“太子殿下哪里的话，若有事我等必是鞍前马后！”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殿下严重了！”
等到目送完各位大臣离开后，李曙这才松了口气看向自己身后的柳明修，“大舅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吗？”
柳明修拍拍李曙的肩膀，“我们舅侄俩边走边说。”
十月间的晚上已经开始渐渐凉了，长长的宫道周围更是少有人烟，除去几个来往匆匆的粗使宫人外就只有李曙与柳明修了。与李曙他们隔着丈余许的前后分别有几个内侍挑着灯火，李曙与柳明修就这样一直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出长乐门了两人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么沉默着。
最后还是柳明修先停下脚步来看着李曙开口，“看来你是决定要趁着这次的事情好好整治一番世家贵族了。”
李曙不说话，只是沉默以对。
柳明修继续说，“你决定了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还是希望你万事小心为上，毕竟当今圣人……”说到此处柳明修住了口，表情有些怪异。
李曙抬头笑道，“大舅说的，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也不知你这犟脾气随了谁。”离开时柳明修咕哝的这句话让李曙哭笑不得，被人称“犟牛”的大舅说了这话李曙不知该不该开心。
等到李曙回到东宫时已经戍正时分了，他朝西池院的方向看了眼问前来迎接的常给使，“宪儿她是回去了还是歇下了？”
常给使赶紧从李曙手中接过披风笑着说，“小娘子原本是等着郎君的，只不过看天色晚了怕给殿下招来麻烦便先回去了。只不过临走前让老奴转告郎君让您多注意点儿身子。”
李曙手中动作一顿，一笑，“难得啊！她还知道关心我？”然后他就看见了在烛火映照下欲言又止的常给使。
李曙问，“常给使有什么话要说便直说吧！”
常给使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中午发生的事情一一与李曙说了，李曙听了又急又怒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来来回回地转了几个圈，“常给使，你你你……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想法，你怎么就给说了呢？”
常给使现在想来也是满心的后悔，他满脸愧疚地对李曙说，“都怪老奴这张嘴上没个把门的，一激动就什么都说了……”
“行了！”李曙喝住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满脸烦闷地说，“现在只能等明日看宪儿的心情如何再做打算了。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忙。”
说曹操，曹操就到。常青从外面进来对李曙说，“殿下，国子司业与谢三郎已经在书房等着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