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① 十

  故而此情此景之下,觉得两人污眼睛,又觉得心下了然。
  秦母几步走过去,把女儿拉进自己怀里护着。
  秦言碧捂着脸只是哭,不肯再说一句话,看起来委屈至极的模样。而谢雁行垂手笔直地站着,冷着一张脸,也不开口辩驳。
  隔着秦母,他看着秦言碧泪痕交错的脸。刚刚秦母冲上前的同时,秦言碧挨着他小声哭求:“雁行哥哥,求你了,救救我。”
  这里动静闹得大,又引来不少人。秦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众人中间,她尚算冷静,言语间希望他能给他们秦家一个交代。
  谢灵如脸色发青地站在弟弟身边,简直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不说别人,连她都有几分相信这一回是自己的弟弟主动。虽然也知道他一向冷静自持,但男女一事上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一时糊涂呢?何况他沾了酒,便是没醉,在旁人眼中也要扣上醉酒犯错的帽子。
  这事怕是遮掩不过去的,非要拿出个让双方满意的说法不可。
  秦老夫人开口送客,把对谢秦两家这场热闹恋恋不舍的看客们都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府门。只剩谢雁行姐弟二人面对偌大的何府,身份上谢家自然远高于秦家,但谢灵如觉得理亏,气势上就矮下来。
  而且秦言碧身上有伤,当时花园只他们两个,怎么看都是谢雁行欺负了人家。秦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两人成亲,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小。
  然后放出消息就说早已给两人定了亲,今日也只是场误会。虽然看到的人不少,但一人一张嘴,只看谁能讲出花儿来。
  谢灵如心里已经妥协了,还能怎么办!她拉了把谢雁行,让他表态。
  谢雁行今日未曾佩剑,但战场上浴血的气势是留在骨子里的。他眸光又深又冷,不说话也没人敢逼他。
  现在花厅里的秦家人只有秦老夫人、秦侍郎与其夫人,加上坐在椅子上掩面流泪的秦言碧。他缓缓开口,“是我做的我才会认。”顿了下,“轻薄秦小姐的并不是我。”
  刚刚在众人面前他没有说出实情是顾及秦言碧,但不意味着他真要认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此话一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
  次日一早,秦府小姐投缳不成,险些丧命的消息传开。
  昨日在场的夫人们都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在私底下议论说谢将军如何轻薄了秦家小姐,以至于她要羞愤自尽。
  谢灵如听了传言气得浑身发抖,对谢雁行说:“到底人言可畏,你从前不是很喜欢秦言碧吗?”她有意退让一步,但想到昨日与秦言碧纠缠的另有其人,只觉得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可又一向不是什么心思活络的人,这会儿也是慌了神。
  若要改变舆论风向,势必要证明昨日之事并非谢雁行所为。可谢雁行除了嘴上能自证清白,就只剩秦言碧知道真相了。
  秦言碧弄出自尽的事来,谢灵如还不得不带着谢雁行去秦府探望。
  这传言倒不是作假,秦言碧除了不是真的要去死之外,脖子上的勒痕红中泛青,果真是下了狠手的。
  她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呼吸都浅浅的。
  谢雁行站在床前,站了很久秦言碧才终于睁开眼睛。她艰难开口:“都出去吧,我想和谢将军谈一谈。”
  等所有人都走出门,她撑起身子,虚虚弱弱地笑了一声,“我现在是在逼你,对吗?你要恨我了吧?”她胡乱地蹭着流在脸上的泪,“你还爱我的不是吗?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对不对?”她语气里甚至带着恳求。
  谢雁行看了她半晌,问她:“你何必如此?”
  下朝之后,谢雁行走在前面,穆齐几步追上来。
  虽然相识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却很一般,谢雁行也很少主动同他搭话。穆齐挡住他的路,还未开口脸上就先挂了讽刺的笑意,拱手道贺:“还要恭喜谢将军,有望抱得美人归。”
  近几日谢家向秦家提亲一事经过有心人的宣扬,俨然成了京中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前妻改嫁他人,即使穆齐再厌恶秦言碧,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谢雁行无心和他交流,脚下一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穆齐就在他身后接着说:“只是美人有毒,谢将军可要留神了。”
  穆齐和秦言碧也是曾有过恩爱的时候。至少新婚的头几个月,两人志趣相投,秦言碧又生得美,穆齐的耐心自然很足。哪怕她又娇又傲,他也只当作是情趣。
  可长久的相处最能见人心,秦言碧看出他风流的本性,他也见识了她阴毒的手段。后宅里他的那些妾侍,凡有了孩子的,孩子无一不是胎死腹中或是活不足月。他竟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最后选择和离而不是休弃,也是因为秦言碧手段隐晦难以挑出错来。
  他觉得自己理应提醒一下谢雁行,免得他还当秦言碧的性子一如当年。
  谢雁行倒是停了脚步,只是转过身时面色疏离,对他所说毫无兴趣,显然无意与他谈论秦言碧。
  穆齐只当他不信,还想继续说下去,谢雁行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只是看他一眼又走了。
  觉得他多管闲事?还是不信他?穆齐被晾在原地,气笑了。
  谢雁行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不想多说。自他答应去秦府提亲后就一副万事随意的模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谢灵如总觉得弟弟变了,但具体变在了哪里又说不上。提亲的准备几乎是不用再操心的,本来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提亲的对象变成了秦府的嫡出小姐,而非当初的秦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