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寿宴惊吓
来赴宴的人正一一落座,席间早有舞女在翩翩起舞,琴师指间流泻出悦耳琴声,宾之初筵,钟鼓既设。
男女眷分座两席,那个登徒子居然坐在首席之上,显然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下首是贤王,齐王,祁阳王,再接着就是江子棠了。
今日他穿了一身仙鹤朝服,比之平日白衣多添了几分威严之意,没敢多看,我急急收回目光。
女眷席上我坐在上位,平日里我是觉得没什么,可今日对面就是那林夙,他望过来的目光,赤裸裸不加掩饰,让我极不舒服。
狠狠瞪了一眼回去,林夙反而笑了,遥遥举杯看向我,我歪过头不再理他。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福公公的嗓音直透宫殿,乐声戛然而止,舞女也急急退到了一旁。
一身明黄色衣裳的兄长携着嫂嫂一同走了进来,嫂嫂今日也穿上了宫服,龙与凤,相交而望。
席上之人,除了林夙,皆跪拜在地,高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清雁携着谢扶诗走至高位上,笑道:“都平身罢,今日乃朕生辰,与众卿同乐。”
兄长话落,就有宫女端着美酒和吃食一一走上前来,我往嫂嫂那儿看了眼,今日她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往好了些许。
而那嘉贵妃,倒是老实了许多,坐在嫂嫂的下首,脸上端着笑,其实若是嘉贵妃不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还挺好看的。
“皇上。”
林夙突然站起身,走到殿中间,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大胡子男人。
“此次本宫奉父皇之命,来为皇上贺寿,特献上薄礼一份。”
话落,林夙拍了拍手,递给了大胡子男人一个眼色,大胡子男人点头,面向殿外,从怀中掏出一竹哨,猛地一吹,哨声绵长又尖锐。
就在众人疑惑期间,一尖锐刺耳的叫声在殿外响起,江子棠目光看向那个竹哨,沉思了片刻,又转向殿外看去。
这叫声听起来着实有点吓人,忽然一尖嘴白色之物飞进了殿内,盘旋在殿顶,不少女眷吓得小声惊呼起来。
大胡子男人又吹了声竹哨,伸出手臂,那尖嘴之物竟直直朝手臂飞来,两只锋利的爪子稳稳抓在大胡子男人的臂膀上,锐利的眼神,雄壮的翅膀,如尖勾般的嘴唇,这竟是一只鹰。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毕竟这鹰向来是最难驯服的猛兽。
大胡子男人就这样伸着手臂,令一只手握拳搁在胸前,对着上位的皇上低头行了一礼,声音沉闷:“北朝勇武将军胡必参见北朝皇帝,愿皇帝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陈清雁挥手,与那鹰对视,微眯起了眸子,道:“使者平身,还问那鹰是何物?”
胡必起身,将手臂抬高了些,大声道:“此乃我南朝大漠特有的白鹰,勇猛聪慧,又可进战,是我南朝的勇士之一,这只白鹰乃南朝最珍贵的明珠白鹰,在南朝仅有三只,能识人话,特送与陛下贺寿之礼。”
能识得人话的鹰,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说,不过曾看到一本《南朝野物》,上头倒是有提到这种明珠白鹰。
之所以叫作明珠白鹰,概因这鹰的双眼犹如明珠般,即使在黑夜也如同在白天。
但也有人是不大信的,陈林应一口酒饮尽后,将酒杯放置在头顶,站起来大声道:“若当真有如此神奇,就来把本王头上这酒杯取走!”
林夙瞥了眼陈林应,嘴角翘起抹讽笑,下一刻那白鹰倏然往前飞去,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叼走了陈林应头上的酒杯,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瞧那陈林应一副吓呆的模样,林夙招了招手,淡道:“回来罢。”
白鹰又重新飞回站在胡必的手臂之上,江子棠瞥了眼被胡必暗放在脖子处的竹哨,若是未猜错,这竹哨才是控制白鹰之物。
高位之上,陈清雁大笑了几声:“好好好,明珠白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胡必低头应道:“日后此明珠白鹰就乃皇帝之物了。”
说完,他就一挥手,口中竹哨轻轻一吹,白鹰伸展翅膀猛地往陈清雁飞去,坐在一旁的谢扶诗手指轻颤,案下被陈林应紧紧握住,适才她想伸手为陈清雁挡鹰。
而下首的嘉贵妃直接吓得大叫一声,把旁边的宫女拽到了身前,陈清雁冷眼瞪了下嘉贵妃,又转头盯着白鹰。
白鹰堪堪停下,站落在案上,惹得台下不少人心惊胆跳。
鹰看着人,人也就看着鹰,锐利的眼神争锋相对,忽而白鹰张翅,稳稳飞停在龙椅的一颗龙头之上,俯瞰台下众人,鹰眼锋锐。
林夙一拍手,大叫了声好:“皇上英姿,连明珠白鹰都甘拜下风!”
一时间,不少大臣也开始附和拍起了马屁。
“是啊是啊,皇上果然勇猛!”
“不亏是皇上,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明珠白鹰!”
“国运昌盛,国运昌盛啊。”
……
我也不知这怎么就能扯上国运昌盛了,不过适才却是吓得我也快出了一声冷汗,生怕那鹰会伤害兄长。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我悄悄瞪了眼林夙,寿辰贺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这等凶猛之物。
只是我这一眼还未瞪出去,就被林夙抓了个正着,他朝我露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对他狠狠翻了个白眼,我就收回了目光,然而目之所及,发现江子棠正在看着我。
我连忙低下头去吃桌上的糕点,江子棠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了下去,瞧着姑娘忙着躲的样子,连口中的酒都比平常苦涩了些许。
“这有什么,不过一只白鹰!”
那厢,陈林应砰的一声放下手中酒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冲着席上大喊。
宴会未过半旬,他就有些醉了,陈清雁的目光冷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好:“齐王,你有何事?”
陈林应朝着台上的皇帝遥遥一拜,那鹰爪下的龙头真是分外刺眼。
他低下头,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大声道:“臣,臣有一礼,专为圣上所备,还望圣上允许臣让人将礼呈上。”
“呈上即可。”
陈林应对着身后的熊武低声说了几句话,熊武走出殿外,陈林应朝着林夙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一只破鹰而已。
胡必的眼神暗了下来,右手搁在腰间的大刀,但手摸着的地方却是空物,这才想起进殿前上交了随身的武器。
林夙看也没看陈林应一眼,径直走向座位。
不过稍稍一会,一声凶狠的虎啸将殿内的乐声掐断,有些胆子小的舞女吓得都抱作一团了。
江子棠朝台上看了眼,与陈清雁对了个眼神,袖中的银针还捏在手掌心。
但见熊武和几个侍卫抬着一大铁笼走进殿内,铁笼上盖着一块厚厚的红布,时不时从里头传出几声虎吟。
阿绫站在我身后,我伸出手去握住她手掌,这姑娘吓得手冰冷,我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兄长这寿宴,怎么看都快成了一场虎鹰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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