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40

  “红璆,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子的,肯定我的盒子被掉包了,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慌乱地四处找着东西,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一般。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沈温瑜竟是有些猜不透眼前这个人。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梁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梁丘重又看向了满脸担忧紧张之色的栾天骄,说道:“你向他解释没有用,他不是红璆。”
  在栾天骄不明所以的神情之中,沈温瑜旋即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方才还在急于寻找的东西的栾天骄愣了愣,脸色霎时间有些苍白,“你……你为何要变成红璆的样子来骗我?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一边故作十分慌乱,但是暗地里却向着门那边退着,其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沈温瑜看穿了这个行为,心中颇为恼怒,旋即伸手准备施法拉他回来,但这手还未伸出,梁丘及时地握住了。
  “梁丘?”
  “他跑不了。”
  话音刚落,栾天骄便撞上了一堵“墙”,他身子一僵,脖颈处是呼出来的热气,此刻烫得他心慌意乱。
  “栾天骄。”
  沙哑至极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很陌生,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栾天骄迟疑地回身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丑陋面容不禁让栾天骄倒吸了一口冷气,径直跌坐了下来,又往着里屋爬了过去。
  “妖怪……有妖怪!”
  “红璆,你怎么来了?”
  他应该还在葫芦里面休息才是,沈温瑜记得自己叮嘱过梁丘,要好好地照顾红璆。
  一个眼神扫过去,虽然沈温瑜没有多问,但是梁丘大概也知道沈温瑜要说什么,所以很适时地应了一声:“他有自己的考量。”
  “红璆?你……你是红璆?”栾天骄不可置信地去探究眼前这个人。
  “对啊,我是红璆。”
  再怎么仔细地去辨认,也几乎找不到同红璆相似的点。栾天骄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会是红璆?红璆那么好看,所谓的谪仙也不过如此,而你……”
  闻言,红璆笑了笑,几步走近栾天骄,在他害怕的眼神之中蹲下了身子,言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形象永远是那么好看啊,你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还是怕做噩梦呢?”
  “我……”
  “既然你忘记了我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么我就告诉你。”红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让人坠入冰窟里面一般,明明在讲着自己可悲而又凄惨的遭遇,偏带着那么嘲讽和可笑的语气,“你知不知道我被那个术士给带走之后,他为了练就长生不老之术,拿我的血肉练丹,就跟你一样,拿那个刀子割,每天都割,不过他比你有出息,他不会手抖。”
  他撩开了手腕处的衣服,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人脊梁骨都跟着发寒:“其实那个术士用的并不是神器,我想要恢复伤口是可以的,但我并没有,我忽然觉得……这些伤疤挺好看的,比我之前的样子要好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若是我知道,我定然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啊。”
  “是吗?”他笑了笑,又继续言道,“你不用自责,其实他也没有折磨我多长时间,像他这般贪念重的人,一有点好东西就恨不得整个吞下去,结果呢?死得可惨了,暴体而亡。我也就因此逃了出去。”
  “可笑的是,我才刚逃出来,天庭便派人来抓我了,红瑶被发现了。可我不甘心,我就算死,我也要向你问清楚,所以我去了你家。”
  “……”平淡如水的语气,听在栾天骄的耳朵里像是被五雷轰炸了一般,他捂着脑袋痛苦至极,额头满是冷汗。
  红璆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那个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现实,因为逃避而选择失去的记忆。
  没错,红璆从术士那里逃出来之后,性情大变,一进了院子便大开杀戒,杀了很多的人。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杀掉栾天骄,只因为一念之仁,只因又被他的言语所欺骗。
  “我当初犹豫所以没有杀你,算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给我机会。”他沙哑的声音之中满是凄楚,“天雷降下,我狼狈地四处逃落蹿,天下那么大,我无处可去,唯有死路一条,你可懂那种绝望?”
  “……”
  “你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遭了惩罚,又被贬了,彻底沦落为了妖怪,一个人见人怕的妖怪!”
  说到此处,他似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恨意,单手握住了栾天骄的脖颈,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谁都可以说我是妖怪,唯有你没有资格。”
  “红璆,不……不要……”
  “我那么把你放在心上,为了爱你,我割肉放血、违背天命,我再骄傲的自尊也在你面前磨得干干净净,你怎么忍心?你说!你怎么忍心如此地戕害我?!”
  “我是真的……爱着你,我错了,红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有苦衷的……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寝食难安,魂牵梦萦……”
  又来了,永远都能说得那么天花乱坠,可惜现在的红璆已经累了,什么都不想听了。
  “我真的想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红璆伸着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略微动了动手指,指甲化为了刀刃,一点一滴地靠近,就快要划破皮肤的时候,忽然他的周围行成了一个防护罩,硬是将红璆给弹了出去。
  难道又是法阵?
  沈温瑜来不及细想,赶紧过去扶住了红璆,担忧道:“可还好?”
  “没事。”
  掉在地上的栾天骄剧烈地咳嗽着,满脸都是痛苦。而他的手上,一只手镯还在闪着光。
  红璆愣了愣,后转为大笑,笑得满脸都是凄苦之色:“我竟是没有想到……当年我送的法器……如今为了保护你,而将我给挡开。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