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30

  “虽然小的也知道您是担心上神,可是您自己的伤势就够受得了……还是先养好自己,再担心他人吧。”
  “他跟我不一样……”梁丘并未责怪榆木言语之中的僭越,反而是好声好气地解释着,“我能回天庭养伤,他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了,而且就算回了天庭也不见得有人能够帮助他。”
  天庭其实还有瘟神……这种话榆木还真的有些不敢说出来,只得观察着梁丘的神色,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是说以后只做认识的人……可您的举动未免过于关心了。”
  “认识的人?对啊……”可说是这么说,一旦已经是放在心上的人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放下的。
  梁丘的神色未免有些苦涩,榆木夹在两个人中间,真的是两边心疼却又无能为力,所以难免焦虑。
  “小的实在不懂……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为何偏不说开呢?上神该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可是对于神君从刑罚之下救出他这件事情却只字未提,难道这些不足以表明神君是在乎他的吗?”
  “大概……性格使然吧。”梁丘冲着榆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忍不住暗自看了一眼隔壁,生怕被沈温瑜听了去,“我也不想让他继续为难,到此为止吧。”
  “……”梁丘的意思,榆木懂,便是让它不要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情,“小的明白。”
  ……
  屋内的灯早已经歇了,只是人却是未睡的。沈温瑜翻来覆去的,最后百无聊赖地盯着白墙发呆。
  身后传来了些微的声音,若不是仔细辨听,还真的发现不了。沈温瑜似乎能够感觉到逐渐靠近的步伐,他并未回头,但是神经却是难免紧绷了起来。
  谁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他房间?寻仇的还是……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轻轻地一声唤声:“沈温瑜?”
  “……”
  不是别人,是梁丘的声音。沈温瑜放松了警惕,刚想着该回上一句,身后的人自顾自地囔囔一句:“睡着了。”
  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沈温瑜方才没有回头应声,这会儿若是回了又显得有些尴尬,所以踯躅半晌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梁丘并未再靠近了,就只是站在床边而已,稍微确认了一下沈温瑜是否熟睡之后,便开始施法为他疗伤了。
  难道……之前那个灵丹并非是榆木偷的,而是梁丘想要给他的,可是他没有吃,所以梁丘还费尽心思地跑过来给他治疗?
  梁丘啊梁丘……你这愧疚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弄得两个人之间尴尬到了这种地步。
  沉默……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梁丘又静悄悄地出去了,沈温瑜的那口气才算是呼出来。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沈温瑜不说,梁丘也不说,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来梁丘誓要把他的伤彻底治好了才会罢休。
  细想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沈温瑜因梁丘受的伤,现在都说好变成熟人了,那至少把以前的事情结一结,就当彻底了断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伤势确实是恢复了,沈温瑜还特地在某一天的晚上“精神大振”,看书、写作、画画、打拳,屋子里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就为了“告诉”梁丘:我真的没事了,你可以不用来了。
  的确,梁丘晚上没有来,跟沈温瑜不同的是,梁丘屋内的烛火早就已经熄灭了。
  不过……两个人的共同点是,第二天的精神都不太好……
  其实梁丘治疗沈温瑜的这段时间,心里也是有数的,他也知道沈温瑜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并不需要他再过去。只是那天晚上还想要最后确认一次,但是沈温瑜却是整晚没睡,压根就没有机会。
  梁丘也就作罢了,能好就好,不必牵肠挂肚了。
  而与此同时,休养了一阵子的红璆也难得有动静了,这些天偶尔会听到葫芦里面发出声音,想来养得不错。
  沈温瑜和梁丘面面相觑了一眼,就连榆木都有些好奇地飘在空中盯着那葫芦,就等着梁丘放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们还为红璆准备了一个浴桶,至少让红璆暂时有个栖身之所。
  葫芦打开,一道光之后,便见有身影从浴桶里面显现,一如既往恐怖的面容,可是不同的是,那眼神里少了一些的戾气。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他冲着沈温瑜和梁丘行了行礼,半晌也没有直起身子。沈温瑜忙过去扶起了他,惊喜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可以说话了?”
  “其实我本身便有自愈能力,不过因为绞我舌头的是神器,所以要恢复得缓慢一些。”
  声音的沙哑还是一样的,不过舌头是重新长了出来,沈温瑜也是宽慰了。
  红璆环顾了一番四周,空气之中弥漫的味道都是干燥的,这里离海可远了。
  “我知道这些天你们都在帮我找人……恩情我记着,可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还的,只好……”他看向了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梁丘,说道,“待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任凭神君处置,灰飞烟灭也没有怨言。”
  “你……太执着了。”梁丘未免感叹了一句,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比较好。
  一旁的沈温瑜免不得接话:“你可知道,不论是爱还是恨,那个人始终放在你的心上二十多年,可他……”
  气氛的凝重,红璆能够感觉得到,从沈温瑜和梁丘的神情之中,红璆就算不能够猜到最终结局,也大概知道这么多年,过得不好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既然他不记得我,我便让他记起来,记得清清楚楚。”
  红璆带着些微的浅笑,可是谁也看得出来,这笑容有多么的渗人,那种仇恨仿佛都能够溢出来。
  若是栾天骄此刻就在他的面前,想必会死无全尸吧。
  偏到了这种时刻,沈温瑜又被放到了一个最为难的位置上:栾天骄固然可恶,可是纵容红璆报复,又是一件好事么?